連守誠算是徹底絕了成為角色的念想,甚至不能唱戲。若是要在行內混下去,那就隻能做最底層的工作了,幫其他唱戲的老板化妝、管理戲服、做跟包的、戲園子裡跑堂等等。
但是這樣的工作對於買他的戲班來說根本就沒有賺頭,就連他當年的賣身錢,這些年吃飯的錢,也很難賺回來。
所以連守誠就與班主定下了契約,自己找門路做事去將當年的賣身錢,以及這些年零零總總的吃飯前當成是需要支付利息的欠款,寫成一張欠條就可以了。這樣他背上了一筆不小的債務,但也獲得了人身的自由。
當然了,他也不是魯莽行事,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就瞎背上債務了。連翹並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她從吳美娘那裡知道的版本就是連守誠還清楚了錢,甚至還攢下了多餘的、足夠他在連翹外祖父那裡學醫的拜師錢。
之後的故事就很清楚了,在連翹外祖父家學醫,不止深得連翹外祖父的喜愛,還順便拐走了吳美娘這個小師妹。
在這個過程中他從來沒有提過家人,實際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在哪裡。當初他進戲班的時候才五歲,記得的事情不多。戲班子裡呆了十來年,哪裡還記得當年的事情,隻知道自己是北邊來的。
若是真知道自己家在哪裡,親人在何方,當年他也不會乾脆地在吳家學醫,而是會想辦法回家、找親人
這麼一個來曆,說是如今有連家的親戚上門,看上去實在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但是連翹又覺得這件事是真的,如果是假的,吳美娘自己就會料理。實在料理不了了,讓連翹回去,那也會在信中寫明。現在家信並沒有提及這些,估計這件事八九不離十了。
雖說確認這件事是真的,但連翹卻說不上興奮連守誠這個爹對於她來說也就是一段記憶而已,更不要說從來沒有聽過的連家親戚了。
再次翻看了一下信件,看著速回兩個字出了一下神,連翹壓下頭疼眩暈這些,與春兒道“收拾些行李,明日咱們就會嘉定。”
不管是怎麼回事,既然來了這樣一封信,她肯定是要快快回嘉定去的。
這是一封短信,春兒剛才也讀了,知道是怎麼回事。連翹此時安排回家,也是應有之義。於是點著頭道“奴婢這就去辦,另外也安排小虎去一趟碼頭,定一艘早一些的客船。”
連翹點了點頭,她就出去了。
頭疼越發厲害了,剛才壓下去的,這時候起來的越強烈。連翹坐在椅子上緩了好一會兒,才將那一陣挨過去。
嘗試著站起身走動兩步,這就站到了窗戶邊。初夏早晨的空氣最舒服,有一種涼爽舒適的感覺。在床邊幾次深呼吸,連翹這才覺得好了一些。
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著樓下漸漸熱鬨起來的街道,分散了一些注意力出去,好像都沒那麼疼了。
然而還不過兩息的功夫,連翹迅速躲向了窗戶旁邊,再也不看了。
就在剛才她見到了她家對麵的茶攤,許文華就整坐在茶攤一張桌子上。似乎要了一壺茶往常看到這個,連翹和朋友們是要笑話的。許文華最會吃喝玩樂,喝茶上麵也挑剔,那種茶攤上能有什麼好茶必然是不合他心意的。
這一次連翹就笑不出來了,甚至沒有想到這些事情,她隻是慌張了而已。
看到許文華身影的時候她就慌了,下意識地去躲。站在窗旁好一會兒後,因為頭疼導致了大腦遲鈍,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慢慢地走向貴妃榻,然後緩緩地躺了下來。
躺下來之後好受了很多,連翹不由得苦笑她現在還真是見不得許文華啊,頭腦轉不動了,然而看到他的時候還是能第一時間躲開。
說起來她還真有些感謝家裡出的這件事,如果沒有這件事,她人在蘇州恐怕也是煎熬。真的熬不住了她還是會回嘉定的,就像去年她隻是小小的尷尬而已,也找了個借口回去了。
現在算是有了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回嘉定,那當然是更加方便。
春兒回來看顧連翹的時候發現連翹已經躺在貴妃榻上睡著了,得虧已經是初夏了,不然肯定要風寒春兒也知道連翹這幾日休息有多不好,思慮有多重,見連翹睡著了,便去了薄被,小心地搭在她身上,然後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等到連翹再次醒來,已經是午後了。她這頭疼一半是因為睡眠問題,這時候睡醒,立刻就好了一半。剩下一半的疼痛還可以忍耐,乾脆重新洗漱了一遍,然後就去了書房寫信箋。
她人要離開蘇州,當然要給朋友們,特彆是宋文靜這個編輯去個信。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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