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照在窗格上逐漸西移,阪口安吾搬了凳子坐在沙發旁偷看前妻偶爾瞄一眼電腦。經過這半年多潛移默化的努力,種田長官手中政治資源基本都已移交至他掌控之下,名義仍是長官助理,實際上異能特務科如今隻有輔佐官一家之言。
想要自下而上滲透議會就必須得到更多權力,這些權力讓他能夠提前鏟除危險,無數條可能危及她的支線就此斷絕。阪口家因為老阪口先生的英年早逝而邊緣化了數年,嶽父作為學者同樣英年早逝,所以他隻能依靠自己努力。與妻子矢田吹雪離異近一年來不是沒人介紹過其他政壇世家的女性,但阪口安吾本人並不是為了身居高位而追逐權力,自然無意於此。幾次心不在焉不了了之後熱心人們再提起他無非撇嘴笑稱“深情”。
這個詞放在年輕官員身上不一定代表著褒義。
眼下被深情了的阪口先生視線不離前妻左右,就連她養大的那隻胖貓不知何時坐在對麵審視都沒有察覺,專注程度差點讓連線對麵彙報工作的部下哭出來。
阪口先生究竟在看什麼啊同一個問題已經要求他描述第四回了,難道說真有什麼被疏忽了的重大失誤嗎
麵無表情不斷讓部下重複彙報的輔佐官先生想得完全是另外一件事
多想還能像現在這樣安靜坐在吹雪身邊陪伴,未來類似的機會隻會越來越少吧直到某一天她再次和彆人組建家庭。到那個時候,他將不得不徹底走出她的生活,就像段不受歡迎的回憶那樣被迫不及待扔出腦海。
沮喪、失落、後悔,但是沒有怨恨與憤怒。因為這本就是他自身疏忽所致,在得到她獻上的一切後忘記回饋同等。
“沒有下一次。”
不會再給任何人下一次傷害你的機會,包括我自己。
連線對麵異能特務科的普通職員馬上就要哭了阪口先生說沒有下一次,是不是意味著這就是最後一次,要吃炒魷魚了麼
然後他看到實際上的頂頭上司戀戀不舍收回視線給了攝像頭一個餘光取出藍牙耳機戴好。
等等戴耳機也就是說阪口先生剛才就沒開外放設備看得全是文字描述他傻兮兮的說了這麼久上司根本就沒聽
然而隻敢在心底破口大罵阪口安吾你這個大垃圾臭狗屎
敲鍵盤的聲音再次響起,默默蹲坐在正對麵的胖橘白靈活跳上沙發,低頭看了一會兒臥在扶手上企圖隔開總往這邊看的男人。他似乎對自己的體型有什麼誤解,炯炯有神的鈷藍大眼睛在夜晚就像兩隻小電燈泡似的不斷放光。
再次一走神目光浮動忍不住向身邊看的阪口安吾一扭頭就對上了一雙閃光大眼睛。
e吹雪的貓,好胖。
真羨慕啊,這隻貓可以名正言順厚顏無恥的賴在她懷裡,享受無微不至的溫柔照顧,甚至奪走她絕大部分注意力
打字的手漸漸放慢速度,他伸出右手慢慢靠近橘貓,眼見對方隻是看並沒有不良反應,迅速摁在貓頭上擼了一把。這一下可不得了,橘貓大怒,揮爪如電追上前又打又撓。抱著手提電腦的阪口先生躲閃不及手背上瞬間滲出五道鮮紅爪印,他又不敢出聲怕吵醒沙發上安睡的人,隻能合上電腦急忙起身。
貓的彈跳能力比人不知強了多少倍,當下飛身而起跳到“對手”後背衝著腦袋打出殘影。
疼倒是不能說有多疼,再疼也沒有貓爪撓出的血痕疼。努力扭來扭去也沒能讓貓離開的阪口安吾隻能單手夾起電腦,另一隻手渾身上下追著抓貓。
作為一個人類,被貓揍得這麼淒慘也真是不斷後退的青年無暇顧及腳下,一腳絆在地毯皺褶上,緊接著安靜的辦公室中爆發出一聲巨響,沿著幽寂空曠的街道擴散又被反射回來。
“啊”
一人一貓臉上同時泛出“完蛋了”三個大字,隻見裹著被子躺在沙發上休息的人慢吞吞坐起來,抬手揉了左眼揉右眼。揉了好一會兒,她掀開被子起身走到牆邊拍下電燈開關“你們兩個在搞什麼”
我低頭看向聲音傳來的地麵,眼鏡子抱著電腦四腳朝天,蘇格拉底整隻貓撲在他身上爪子還沒收回來。被撓得臉上受傷全是血痕的前夫君淒淒慘慘,懷裡的電腦毫發無損。
不愧是你,阪口安吾
“肚子餓了麼這就給你加餐。”
打開凍乾罐抓了一把放在貓食碗,我眯著眼睛上前抱起愛貓。
睡到一半被驚醒沒有一絲惱意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吵醒我的雙方一邊是親手從小養到大的貓,一邊是幾乎可以去醫院進行傷殘鑒定的前夫算了,明天早點睡補回來。
掏出濕巾給蘇格拉底擦乾淨四隻肉墊,我把貓放在貓食碗旁邊“嗯,不生氣氣了哈,等天亮下班了咱們回家吃魚。”
橘貓坐在碗邊看也不看平時最喜歡的凍乾,尾巴焦躁拍擊地麵。我順手在他頭上擦了兩下,貓咪咕嚕咕嚕生著悶氣躲進貓窩不肯再出來。
轉去再看眼鏡子,他已經自己從地上爬起來,正從衣袋裡掏手帕想去擦傷口。
“治療室有消毒水和繃帶,小聲點。”
真是的,身手不佳就不要和人動手,和貓動手更不對,無論輸贏都不會有麵子。
“我沒什麼事,嘶”眼鏡子顯然低估了蘇格拉底的戰鬥力並高估了他自己的武力值。
我走到門邊再次回頭向他示意“快點,我給你處理一下,省得等你回異能特務科了讓人懷疑我們武裝偵探社無故襲擊公職人員。”
“哦”一聽我說給他處理傷口這家夥迅速放下電腦跟上來“我幫你拿東西”
聽到木門開合動靜的蘇格拉底探出橘色貓貓頭罵罵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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