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鏡鏡麵全部被蒙住,無法照出裴淩的模樣,鬥篷之下的軀殼在係統的操控下,又從身上撕下一塊血肉,交給了這些散修。
散修們絲毫沒有察覺出任何問題,恭恭敬敬的接過血肉之後,望著血肉所化的靈石、丹藥,千恩萬謝離去。
高穹上,“五瘟”祖師身上又一次缺失了一塊血肉,氣息再次下降。
灰袍飄拂,他手中法訣一變。
拒霜城,空蕩蕩的正堂,忽然傳出汩汩之聲。
裝飾奢侈考究的天花板、四壁、地麵,如同漏雨一樣,迅速湧出血水。
血水之中,又透著一股濃鬱的綠意,恍若苔蘚,蒼翠裡挾了濃鬱的陰暗氣息,迅速四處蔓延。
原本鮮紅的血漬,在苔蘚的映照下,展現出幽冷絳色。
水流聲飛快增大,轉眼便從淅淅瀝瀝的撒落,變成了瀑布般的磅礴。
整個屋子裡,霎時間充滿了危險、不詳的氣息。
與此同時,所有血鏡的鏡麵,也跟著流淌出刷刷的鮮血。
原本覆蓋在鏡麵上的黑暗,就彷佛灰塵一樣被血水衝刷下去,黑暗一點點退散,露出原本的鏡麵,色澤殷紅,淙淙流淌。
鏡麵之中,再次照出景象,大大小小的血鏡,皆倒映裴淩本相。
就在這個時候,又有一名散修穿過庭院,走了進來。
他剛剛跨過門檻,便一腳踩在了足可沒膝的血水之中,赤紅色的血漬立時灌入其皂靴,濃重腥氣宛如實質,撲麵而至。
一塊塊幽綠色苔蘚在血水之中載沉載浮,不斷滋生壯大。隨著血水被散修踏入的晃動,時不時觸碰著對方的褲腳。
這名散修卻是渾然不覺,就好像看不到眼前恐怖怪誕的一幕一樣,其蹚著血水走到長桌畔,行禮問候,索取修行資糧。
聞言,一麵血鏡中的裴淩,立時伸手抓向自己的脖子;又一麵血鏡中的裴淩,則是扯向大腿;第三麵血鏡中的裴淩,並指如刀,剜向自己的眼睛;第四麵血鏡中的裴淩,開始撕扯自己的頭皮……
就在鏡中裴淩快要分離身上血肉的時候,立在長桌中的鬥篷人影,在係統的操控下,忽然張口,無聲的吐出一個簡短的文字。
一方淨土的規則,立時彷佛發生了某種改變。
正堂中的鮮血,忽然按照流淌出來的軌跡,一模一樣的倒退回去。
氈毯重歸於清爽,縫隙之中的黏膩潮濕蕩然無存。
已然開始蔓延的苔蘚,也迅速消散,一麵麵血鏡裡,所有裴淩快要碰到自己血肉的手,瞬間停了下來,按照他們落下時的弧度、方式,一般無二的退回去。
一個個鏡中裴淩動作退回到原本的樣子,地上積起的血水,分出部分回流進鏡麵,方才被血水衝刷而去的黑暗,重新籠罩住所有鏡麵。
整個這番過程,進入此間的散修沒有任何反應,無論是正堂中的血水、苔蘚,還是裴淩使用的法則,都無法對其產生任何效果。
散修一無所知,一直保持著恭敬忐忑的姿態,於長桌畔躬身行禮,等待領取資源。
直到此刻,正堂之中的倒退,終於停止。
汩汩血水繼續流淌下來,血鏡之上,血湧如泉,似雨水洗塵般,迅速洗去覆蓋的黑暗。
緋紅色的鏡麵,再次展露出來。
隻不過,這一次,鏡中的人影,卻從裴淩的本相,化作了“五瘟”祖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