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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頭寫過
嗤。
秦廣王簡直要笑他不自量力了。
天地五行,輪回六道,此一族壽數最短,靈智最低,堪為五行之末,六道至微
憑他也想撕碎祂改寫輪回
那要將當年鏖戰上古的盤古大尊,置於何地
彆說是眼前這區區一隻蜉蝣,便是上墟仙界的仙王仙帝們來了,祂也不懼
須知,到得此界,龍虎皆變蛇蟲
縱他再有如何逆天的由來與驚人的本事,又怎能勝過本就是規則化身的祂
原本這一場陰陽界戰,秦廣王並沒有想到會有這樣逆天而生的變數參與進來,所以才費儘心機借見愁的存在設了義莊一局,意圖將這變數牽製在遠處,莫壞了自己此刻大事。
誰能料,他不是變數。
真正的變數,是崖山那名女修,那名使傅朝生來到此處的女修
一念及此的同時,祂感覺到了什麼,十二旒冠冕下的眼眸微微一眯,雙臂向半空中一展,寬大的袖袍撒開兩片深厚的陰影,手掌一展,天地間便轟然震動起來
那是一種令所有人膽寒的力量
虛空裡穿出了無數暗金色的光芒,像是一條暗金的長河,從極域惡土,從周遭城池,甚至從“蒼穹”儘頭那燃燒著的地心中來
頃刻間就彙聚到了一起
這一刻的秦廣王,終於與曾佇立在極域諸多城池中的那些雕像一模一樣
在袞服冠冕之外,多了兩件東西。
一者是攤開的書簡,是為掌管六道死生輪回的生死簿;一者是修長的毛筆,是為圈魂命斷罪業的判官筆
暗金的光芒飛湧,襯得祂威嚴萬分。
隻抬了手指,輕輕那麼一筆勾下
判官筆點在生死簿上,暗金的光芒瞬間轉為暗紅,竟像是血池水傾倒一般從筆尖流湧而出。
天地間一時千鬼呼嘯,萬魂慘嚎
那是無窮儘的靈魂,想要在這判官筆點落的空隙裡逃出六道的輪回
可秦廣王的筆,到底不是點向他們。
祂隻是望著自鯤鵬背上向自己飛來的傅朝生,淡淡一笑,歎了一聲“蜉蝣者,朝生暮死”
僅僅這樣四個字罷了。
不管是在傅朝生自己的記憶裡,還是在蜉蝣一族的記憶裡,這“朝生暮死”四字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從來隻是這一族上下蒙昧的不甘願,卻從未什麼威力。
然而今日這話,是從秦廣王口中說出
祂是規則,祂是法典
這一刻,便是真正的言出法隨
“砰”
筆尖落下的瞬間,像是解開了什麼古老的咒語,一行傳自遠古的文字,竟從生死簿上亮起,隨即炸出
初時細小,繼而飛漲
它飛速地旋轉著,竟如同有自己的意識一般,直接向傅朝生撲去
看起來何等平平無奇的一式
然而它帶來的偏偏是一種近乎於滅頂的恐懼
隻因這一行字不是彆物,而是方才秦廣王所道出的那一句話本身
朝生暮死
蜉蝣之命
傅朝生這化生自蜉蝣一族的存在,再如何逆天而為,也改不了自己本體乃是一蜉蝣的本質。
既是蜉蝣,就不該脫出此命
凡逆天者,皆不能存於此界這,便是規則
根本不需秦廣王多言,傅朝生便知道這規則一旦降臨他身,將會發生何等的危險。
可他偏偏不能避開
避得開一時,避不開一世,他不能不戰
因為眼前的秦廣王便是他的對手,而其背後一定有更緊要的籌謀,若被他拖住時間,那他棄了見愁不顧強行襲來此處,便不具有任何價值和意義
而他,絕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蒼白的麵孔上幾乎沒有什麼屬於人的情緒,顯得漠然而冰冷,隻有那一雙深墨綠的眼瞳裡,仿佛閃過了一抹燃燒的火光。
是怒火,亦是戰火
淺淡的艾青長袍在風中飄擺,上麵爬滿的青苔似的古舊圖紋,竟在那衣袍上如水草一般遊蕩,像是溯流返岸的江河遊魚,“嗡”地一聲,便震了出來
秦廣王眼底,頓時劃過了一抹驚異。
因為這青苔似飛出的綠紋,在拋灑而出後,將化作了無儘紛飛的蜉蝣暗影
太小了,以至於根本分辨不清。
當它們聚攏飛舞在半空之中時,隻像是一片淺淡不一的青綠墨影。
分明一種脆弱的美。
然而,在它們呼嘯著投向那一行代表規則的金色古字時,這種脆弱,便成為了一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悲壯
飛蛾撲火,是赴死,亦是向光
若說那一行金色古字本就是規則的一部分,本就是秦廣王的一部分,那這一片青綠墨影,便是蜉蝣願力的一部分,是傅朝生的一部分
傅朝生逆天,秦廣王亦是逆天
前者的存在是蜉蝣長生,違逆輪回法典規則;後者的存在是規則化生,在法典中未有任何載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