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這一戰,完全不是什麼末流的術法之戰,而是一場逆天與逆天相爭的道法之戰
從沒有什麼“大道三千,殊途同歸”
不爭個生死高低,誰敢自命“大道”
傅朝生的眼底,暗潮洶湧,昔日登天島上那紅日噴薄於海上之景,仿佛都倒映了進去,讓他擁有十足冷漠的妖性。
竟是悍然無畏,半分不停
“嗡”
實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聲響,更不見周遭世界湮滅,隻不過是金字綠影,在這千裡亦咫尺的瞬息間,碰撞到一起
那是一種玄之又玄的變化。
無法用肉眼分辨,卻給人以心魂的震顫,仿佛在那虛空裡產生了一種高於物、離於形的湧流。
形於外者,不過是那一道膨脹成金河的古字,頃刻間化為了塵霧,儘數落在那青綠墨影之上,眨眼如水銀瀉地,消失了個乾乾淨淨。
而那一片青綠墨影,則瞬間崩散
就像是被某種無法抵抗的運命所擊潰,然而卻偏有那麼一點一抹,一絲一縷,在極度的不甘不願甚而不忿之中,留存下來。
規則說,運命所係為天定,天定不可違
可縱使法典上寫有一千一萬句“朝生暮死”,這一方天地,這元始星辰,亦孕化出他不死不滅姓傅名朝生者來
誰言,規則不能打破
所謂既定之規則,存在的意義,不過是“破而再立”
傅朝生非是以術法來應對秦廣王的法則,而是未閃未避,強行接了下來
隻那麼一刹,他整個人都顫了一下
疾馳而來的影子,像是畫在紙上一樣,被光一照,竟變得虛幻了一些
這分明是在秦廣王一擊之下遭受到了重創,被剝去了一部分由蜉蝣一族願力聚集起來的命力與妖力
然而他並沒有消失。
既沒有崩散在這天地間,也沒有立刻化為塵灰,更沒有死亡
相反,在這一擊過後,他身形雖然變得虛幻了那麼幾分,可雙目中的意誌卻更為熾烈
仿佛有一股火焰,在他內心深處熊熊燃燒
那一道“朝生暮死”的法則,不是一盆冰水,能澆滅烈火,反成了一桶滾油,隻會讓這火燒得更猛、更烈、更決絕
“日出,我生;日落,我亡”
“聞道則死,憑什麼”
“若道讓我活不過一日,我必使日出永不落,日落永不出讓天下無朝暮,無日夜令時光永不流動,萬古長如一日”
那是昔日他生於這世間,所立的誓言
他又怎會懼怕這天地間的規則
所生,便因這“朝生暮死”四字正是有規則的無情壓迫,正是有六道輪回觸底的苦痛,才使蜉蝣一族聚生出他這樣一介怪物,一種超出輪回、永生不死的存在
秦廣王的法則,使他痛,亦使他強;
使他苦,卻不能使他亡
生本逆天,怎肯順天而死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
心之憂矣,於我歸處。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
心之憂矣,於我歸息。
蜉蝣掘閱,麻衣如雪。
心之憂矣,於我歸說
虛空裡那青綠墨影在為規則打入的刹那,便變得淡薄起來,在傅朝生從其中穿過時,便如清晨的霧氣一般,重新沾在了他的身上。
但再沒有原本的鮮豔濃烈。
他原本一身艾青的古舊長袍,竟像是忽然被水洗過了一般,褪去了原本青苔似的淡色,換成了雪一樣的白,如同被明光所照耀的飛羽
這一刻的傅朝生,輕渺似一粒微塵
連秦廣王都未能防備的塵埃
雖不知少棘為何如此忌憚此妖,可祂實則並未將此妖放在眼中,隻覺在祂規則下不過瞬息就能滅去的所在,誰曾想他在“朝生暮死”之鐵律下亦能不死
再要製衡,便已經遲了。
幾乎是在他皺眉的同時,傅朝生便已經到了他的麵前,竟直接向他眉心處伸出手來
那是何等一種奇詭的感覺
分明見著襲來的不過一粒微塵,卻如同麵臨了無儘星辰;分明見著眼前的不過小小蜉蝣,掉進眼底卻好似成了萬類蒼生
一沙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一滴水裡洞見宇宙
誰言至微便不是至大
堪得破至微,便堪得破至大。堪破了至短,也就堪破了至長。則朝生暮死,猶永生不死
傅朝生的一雙手,毫不留情地探入了秦廣王眉心之中,頃刻間便感覺到那深埋的力量自其體內深處向他疾攻而來
暗金的古字,瞬間順他手臂爬滿他身軀
一眼看去,就好似他整個人都已被秦廣王束縛
然而這一刻,他竟半分未退,隻是扯開唇角笑了一聲“規則是死的,可你卻是活的”
不解不滅的,是死的規則,卻不該是活的秦廣
既本未生,何不去死
話音落的瞬間,秦廣王瞳孔已陡然放大,眸底終露出幾分最深最陰霾的壓抑,而傅朝生卻在這一刻萬頃妖力貫體,竟在秦廣王那無儘暗金古字的捆縛下動手,生生從祂眉心向兩側一撕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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