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洛桑他們進去樹林之後不敢驅馬,怕聲音太大暴露了目標,到時候吵了守夜人,彆的不說,先一通硬弩鋪天蓋地地一射,躲不躲得過都夠戧。
洛桑追著那兩個夥計的痕跡一路跟到了樹林深處,他知道再追就要出事,果斷決定後撤,不想前頭卻忽然出來了“嗖嗖”的箭雨聲。他知道這是守夜人的機關被觸動了,正在猶豫要不要上前救人,卻看見有人影朝他們的方向移動,仔細一看正是先前逃脫的夥計。那倆家夥被嚇得屁滾尿流,慘叫連連。洛桑看不過,一馬當先衝進林中,左右開弓,拽起兩人就跑。
“沒出息的東西,後來就暈了。”洛桑將二人從馬背上扯了下來,大喝他們,“彆他媽的裝孫子,快睜開眼睛,說到底怎麼回事兒!”
那兩人早就被一連串的事情嚇破了膽子,他們支吾了好一會兒,連比畫帶解釋,我聽了半天,還是雲裡霧裡,隻知道丹增一直背著次旺在偷偷販運私貨,幾乎每跑一單生意都夾帶了三成私貨,丹增曾經對他們幾個手下說過,這批貨物要是成了可以保障幾個人下半輩子衣食無憂,要是有了閃失決不輕饒。
“叛徒。”
“就是,竟然背著我們販賣私貨。”
“真是看走眼了。”
大夥罵了一通之後都不說話,等著次旺叔發話。他沉吟了一下,開口說“事情都到這一步了,怎麼鬨都沒意思。大家該乾什麼乾什麼,把窩子紮起來,避開漲水的河灘,聚到樹林入口處。至於這兩個人,洛桑,他們都放在你的帳篷裡,好好看管起來。大家按平常的分配,都忙起來吧!”
次旺叔說話極富感染力,我們眼下分明疑雲叢叢,他幾句
話的工夫就把大家給打發了。
我從貨馬上取了一些紮帳篷用的工具,跟任永海兩人紮起了自己的帳篷。馬幫紮窩之後大家各自散去,我們四個人則聚在帳篷裡討論剛才發生的一幕。
“你們都看見了?”
“廢話,那麼顯眼的東西,化成灰我都認得。”任永海點點頭,“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那裡頭藏的真是黑粽子?”
我回憶了一下當時的場麵,丹增的反應太過激烈,我沒來得及仔細辨認水裡的殘肢是不是從粽子身上掉下來的,不過那股特有的腐臭味,差不離是從屍首裡散發出來的。
“丹增現在都快爛成梭子了。咱們胡亂推測也不是辦法,反正眼下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不如再開一箱出來瞧瞧他們運的到底是什麼?”
任永海說私自拆看他人物品是違法的,我問他然後呢,任永海嚴肅道“不過現在是非常時期,咱們不能過於迂腐。我個人認為你的意見是可以接納的,並且打算在行動上予以支持。”
“老任,你這”我不禁搖了搖頭,“咱們是在深山,又不是在警局辦案子,你得實事求是。”
說完,我們幾個摸出了帳篷,先看了看那幾個養馬人的動向,發現有幾個已經趕著馬放食去了。德陽拉姆在篝火旁燒水,次旺叔跟洛桑兩個人則坐在他們的帳篷門口,一邊閒聊一邊抽煙袋。
存貨的大帳就設在樹林邊上,我估摸著丹增那兩個夥計現在必定是守在他們掌櫃的麵前,不會花心思去看管那一堆黑箱子,現在四下無人,正是去查看貨物的大好時機。於是,我們貓著腰、背著火光迅速地潛進了存放黑箱子的大帳裡頭。
為了防止被外麵的人發現,我們沒有帶上手電,而是將大帳背對營地的一麵開了一道小口,引了一點兒月光進來用作照明。這座囤貨的帳篷是由四根主杆和一張巨大的防潮帆布搭建而成,看上去雖然簡陋,但在山區卻十分實用。
“林坤,我去看過了,整個帳篷大概有四五平方米的樣子,丹增的貨箱就堆放在帳篷正中央,先前碎裂的那口箱子已經不見了蹤影,不知道是被馬幫還是丹增的人收了去。”任永海小聲說道。
原本十口大箱,眼下隻剩九口,三三一壘排列得十分整齊。我們想偷偷打開其中一口,於是,兩人一疊爬到最上麵一層去一探究竟。我先蹲在地上,將任永海抬了上去,而後依托木箱之間細小的縫隙作為墊腳處一躍而上。任永海爬在箱頂間我拆哪一箱。我左右看了看,覺得沒啥大的區彆,就挑了一口最左邊的黑木箱。
“這箱子上有蠟封,不好弄。”任永海挑了一下箱口的封條,“現在拆了,回頭肯定有麻煩。”
“這樣吧,用打火機,你來擋著點光,我把蠟條邊緣烤化了,這東西就是個擺設一揭就開,回頭再給他們糊上去就是了,再說一路顛簸,有個彆地方破損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和任永海跪在箱頂上,徐雅嫻和彩雲負責放風,很快魚頭紋的蠟封就被烤軟了。我用刀子一挑,將它整個剝了下來擱在一旁。最麻煩的要數那些左一層右一層的防水布。
好不容易把黑箱子上的防水布扒了個乾淨,露出了裡頭的黑漆大木箱。可我們又遇到了新的難題,這口箱子居然是用寸長的鋼釘釘死了的,四角皆有鋼釘封箱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