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晨起,聞知綿億在外跪了半夜,忙出來問狀況。綿億苦求乾隆去救玥鳶,因為情緒太過於激動,也說不囫圇事情的原委,隻是信誓旦旦的擔保玥鳶絕對不會殺人。
乾隆聽的一頭霧水,隻好隨綿億來到武陵春色問穎妃:“綿億說你這裡昨晚連夜審問他的宮女,是怎麼回事?”
穎妃答道:“回皇上,榮王府總管之妻金鈿在宮門口死了,守門的侍衛都目睹那個過程,當時金鈿隻有和薑玥鳶有接觸。臣妾要給榮王府一個交代,不得不儘早審問此事。”
乾隆點點頭,問:“那審出結果了嗎?”
穎妃道:“臣妾問了許久,她才講明白,聽著金鈿的死法與索綽羅氏描繪的誠嬪落水前的狀態十分相似,臣妾覺得蹊蹺。且這金鈿和薑玥鳶都是從前伺候索綽羅氏的人,恐怕這裡麵大有文章。”
“與誠嬪的死相似?”乾隆有些吃驚,想了想,吩咐陳進忠道:“現在去杏花春館!”
綿億忙叫住乾隆道:“皇瑪父,薑姑姑已經受傷了,能不能準許我先把她帶回去?”
穎妃忙替綿億向乾隆說情道:“這人受審時免不得要受一點刑罰,薑姑姑又向來身子弱,要不就讓綿億先帶回去看傷吧!她的口供,臣妾都記下了,若有需要,再傳她也一樣的。”
乾隆點頭應允,便往杏花春館去了。
穎妃匆匆吩咐了宮人將玥鳶交給綿億,就也慌慌張張的去追乾隆。
綿億見到玥鳶時,玥鳶已經臉色煞白、被傷的體無完膚,綿億這才明白方才穎妃怎麼會在乾隆麵前替自己說情,根本是怕乾隆看到玥鳶這個模樣會斥責下毒手的人。
情急之下,綿億也沒有時間理論這些,忙讓兩個太監將玥鳶抬了回去,並使人去請王振文來看病。
杏花春館中,惇妃從地上慢慢站起,走到宜慶身旁,見宜慶已死,感到十分可氣。因為宜慶斷氣的時間,是在雙傷術被破解之後,就差了那麼一點點的時間,卻功虧一簣,心中惱怒極了,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孟冬見惇妃走近宜慶,忙上前推了惇妃一把,擋在宜慶麵前,喊道:“你不許碰她!”
永瑆不解的問:“死都死了,你還護著做什麼?”
孟冬答道:“巫術已經消失,你和我都不是足夠被皇上信任的人,宜慶的屍首現在是唯一的證據!如果被她毀了,我們有多少張嘴都說不清了!”
惇妃冷笑一聲,道:“完顏福晉,我打心眼裡欣賞你。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跟我作對,你會後悔的!我勸你,還是不要多管閒事的好。”
孟冬道:“臣妾無意與娘娘為敵,今日迫不得已,隻能得罪了。”
惇妃的笑容更加陰冷,道:“既然你如此不識趣,就彆怪我不客氣。”
說罷,惇妃一個手掌擊向孟冬。永瑆當然不能坐視不理,隻好擋在孟冬麵前,一個拳頭抵住了惇妃的魔掌。
惇妃陰陽怪氣的笑著,道:“十一阿哥不愧是出了名的過河拆橋!你大概忘了,你現在還能進宮,是誰替你說情了吧?”
永瑆淡淡的說:“我不想跟你囉嗦,有本事,用你那些邪術殺了我!”
兩人都毫不留情,在房中打鬥起來。
孟冬眼看永瑆敵不過惇妃,但惇妃被永瑆絆著,一時也靠近不了。她忙離開宜慶,奮力推倒了門邊的古董架,架子上的古玩玉器嘩啦啦摔下,響聲極大。外麵院中遠處的太監宮女聽到了,都以為惇妃房內出了大事,忙忙的奔來,看到了兩個守門宮女昏倒在地、也看到了打鬥中的惇妃和永瑆。
多名宮人驟然湧來,惇妃不得不有所顧忌,與永瑆停了手。但她心中卻是怒氣高漲,狠狠的瞪著孟冬和永瑆。
外麵傳報著:“皇上駕到!”
惇妃聽到,丟開孟冬和永瑆,推開圍著門的宮人,徑直跑到乾隆跟前跪下,一臉委屈的哭道:“皇上,臣妾還未起身,十一阿哥就闖入寢殿,臣妾沒臉見人了,求皇上賜臣妾一死吧!”
乾隆聽了,大吃一驚,抬頭果然看到永瑆從惇妃房中走出。
永瑆見狀,疾步到乾隆麵前,剛拱手稱了一句“皇阿瑪”,就被乾隆狠狠甩了一個耳光。
乾隆厲聲吼道:“逆子!你是不是已經活膩了?”
永瑆嘴角出血,看著惡人先告狀的惇妃,又一次感到哭笑不得。
孟冬也從惇妃房中跑出來,跪在永瑆身側,道:“皇上,十一阿哥並非無故私闖,惇妃娘娘房中現躺著一具屍體,皇上一看便知!”
惇妃立刻嗬斥孟冬:“完顏福晉!那是我宮中的‘鬼臉宮女’,因毀容被人譏笑,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你也不打聽清楚,就帶人亂闖,還在皇上麵前亂講,是什麼道理?”
乾隆聽了,感到有些混亂。
惇妃又握住乾隆衣裙,解釋道:“皇上,您是知道臣妾宮中收留了一個毀容了的宮女,她剛剛死了,臣妾沒能攔住。她那麵相……皇上就不要進去看了吧……”
乾隆點點頭,正要扶起惇妃,身後卻傳來了穎妃的聲音:“這麼個可憐人,怎麼就死了呢?”
孟冬看到穎妃,心中倒覺寬慰許多。
惇妃站起,穎妃也到眼前。
穎妃故作出一副傷心的模樣,假裝擦了一下眼淚,對乾隆說:“皇上,請準臣妾進去哭她一哭。”
乾隆又點點頭,穎妃便進去了。
惇妃知道穎妃來意不善,奈何前後夾擊,她已無計可施,隻能硬著頭皮,儘可能將自己的罪名爭取到最輕。
穎妃進去,就隨便瞟了宜慶一眼,又走出來,繼續故作拭淚的感歎道:“皇上的確看不得!那人死的太慘了!千瘡百孔、渾身是血……”
乾隆聽了,感覺不太對味,尋短見哪能全身都是傷?
穎妃走到惇妃身旁,笑問:“妹妹,那麼多傷口,自裁也得需要幾個時辰吧?你怎麼就沒攔住呢?”
乾隆看了惇妃一眼,惇妃不做聲。
乾隆便吩咐陳進忠,道:“把屍體抬出來。”
陳進忠讓幾個太監進屋抬出了宜慶,放在院中地上,看到的人都覺得慘不忍睹,簡直不敢去看。
乾隆伸頭看了一眼,見屍體從頭到腳沒有一絲完好之處,鮮血從房內滴到房門口、一直到停屍之處,也不忍心多看,忙叫人抬走。
乾隆走回惇妃身旁,問:“還要遮掩嗎?”
惇妃不答。
乾隆怒吼道:“你未免也太殘暴了吧?”
惇妃跪下,道:“皇上,臣妾知錯,但那些傷口確實是她自己刺的!臣妾素日待她不薄,她卻常因麵相在彆處受氣,反而在臣妾麵前使性子,臣妾一時氣惱,才罵了她,哪想到她……”
乾隆冷笑一聲,問:“你剛才已經欺君過一次了,朕現在還能相信你嗎?”
惇妃哭著,帶著撒嬌一般的語氣說:“臣妾就算有錯,也就是處置自己宮中的奴才略過了些,臣妾認錯還不行嗎?”
乾隆望著梨花帶雨的惇妃,長歎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
永瑆不能忍,向乾隆一拜,道:“皇阿瑪!這根本不是什麼簡單的處置奴才,這是一門邪術!這宮女是五嫂的雙生姊妹,惇妃都是為了置五嫂於死地!皇阿瑪去看看五嫂就知道,她和這個宮女的傷是一模一樣的!”
乾隆聽到,更加一頭霧水,不過永瑆這些話,倒是提醒他想起了來杏花春館的目的。他一進門就迎頭遇見惇妃告狀,差點又忘了審訊懿澤的事,此刻想起,吩咐道:“把懿澤那屋的門打開,朕要親自看一看。”
惇妃不敢違拗,隻好讓人去拿鑰匙開門。
乾隆、穎妃、惇妃、永瑆、孟冬都來到門外,看著門被打開,懿澤滿臉滿身是血的攤在地上,屋內的地上、床上、桌椅、窗戶也都沾滿血漬。
看到懿澤是睜著眼睛的,永瑆和孟冬都鬆了一口氣。
孟冬忙進屋去扶懿澤,卻很難扶起。懿澤雖然活著,但失血過多,看著臉色蒼白,大有奄奄一息之態。
孟冬輕聲的問:“懿澤,你怎麼樣了?”
懿澤氣喘微微的搖著頭,在孟冬的攙扶中慢慢站起。孟冬拿手帕去擦了懿澤的臉和手臂,果然和她所料的一樣,在懿澤身上看不到一個傷口,所有的血都來的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