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驚詫的問:“這是怎麼回事?”
孟冬答道:“皇上,懿澤沒有傷口,卻差點因流血過多而死,這看起來的確像是一門邪術,求皇上為懿澤做主。”
穎妃忙在一旁向乾隆進言道:“皇上,索格格是因誠嬪妹妹的事尚未查明,才軟禁於此,她也是唯一目睹誠嬪落水的證人,若有人存心要她死,恐怕脫不了滅口之嫌吧?”
乾隆看著惇妃,質問道:“你怎麼解釋?”
惇妃做出一副小女人的姿態,拈著手帕向乾隆哭訴道:“臣妾冤枉!臣妾因為心軟才收留那個因毀容而無處可去的宮女,壓根就沒打聽過她的來曆,哪裡知道她是索格格的姊妹?再說了,民間偶有傳言,說雙生子之間能相互感應,這與臣妾又有什麼關係呢?臣妾也是和皇上一樣,才剛看到索格格這一身的血,什麼都不知道,請皇上明查!”
永瑆也隻管在乾隆麵前跪下,陳情道:“皇阿瑪!惇妃娘娘在欺瞞皇阿瑪!兒臣方才私闖寢殿,親眼目睹她對那個宮女做法,如果不是兒臣以血破解邪術,五嫂就和她妹妹就同時死了!”
說著,永瑆將手臂露出,道:“皇阿瑪請看,兒臣取血的傷口尚在!”
乾隆這才看到永瑆的衣袖上有不少血跡,傷口明顯是剛剛才有的。
惇妃冷笑道:“十一阿哥身上有傷,就能證明你說的話是真的嗎?你私闖本宮寢殿,本宮尚未與你計較,你竟敢在這裡誣告?”
惇妃一麵又對乾隆說:“皇上,十一阿哥生性狡猾,扯謊時從來不眨眼,皇上明察秋毫,豈能信他?”
乾隆的確不怎麼信任永瑆,但此刻也很難相信惇妃。
穎妃又向乾隆進言道:“皇上,昨日臣妾來找惇妃妹妹商議事情,她竟正坐著說話就睡著了,且叫了半天都叫不醒,就像走了魂一樣!臣妾生氣出去,正好守宮門的侍衛報知金鈿剛死,昨夜審問薑玥鳶才知道,那金鈿原是索格格的陪嫁丫鬟,是正在為救索格格查找證據時突然死去,而金鈿之死與索格格描繪的誠嬪之死極為相似,無傷無病就倒下,這也未免太過於巧合!臣妾以為,惇妃打從一開始就主張將索格格軟禁在她這裡,根本就是有預謀的,若說她會邪術,能於無形中傷人,臣妾倒也覺得可信!誠嬪和金鈿的命案,也就能水落石出了!”
惇妃冷笑道:“穎妃姐姐未免也太能捕風捉影了!我不過夜裡失眠、白天打個盹,就能讓你給說成魂魄出竅,不覺得太牽強了嗎?若這麼著,臣妾倒要說說,上次皇上問詢十五阿哥木偶之事,十五阿哥那個心虛膽怯的樣子,誰看不出來?不都是姐姐調教的嗎?索格格曾言明,木偶的主人就是殺害誠嬪的真凶,若真是十五阿哥撿了木偶,我看,那個幕後的主人就是你吧?”
穎妃笑道:“永琰一向膽小,一被問話就緊張,這算什麼證據?”
惇妃亦笑道:“我向來瞌睡多,你那又算哪門子證據?不過是為了洗白你自己,來誣陷我吧?”
穎妃斜眼蔑視著惇妃,嘲諷道:“你那些歪門邪道,雲裡霧裡的,我是拿不出證據。但至少有一樣,你虐待宮人致死,是大家親眼所見!”
兩人的陣勢越來越像要吵架,乾隆忍不住大喝一聲:“吵夠了沒有?”
穎妃、惇妃都閉了嘴。
懿澤無法獨自站立,一直都扶著孟冬,穎妃與惇妃的爭辯,她聽得明明白白,弱弱的抬頭問孟冬:“她說金鈿死了……是真的嗎?”
孟冬隻好點點頭。
懿澤的眼淚啪嗒啪嗒的落下。
乾隆看看穎妃、再看看惇妃,都覺得疑點重重,再想起可能牽扯出永琰,心中越發為難。他祭祖時隻帶了永瑆、永琰兩名皇子,本來是向天下昭示著立儲之心,而後永瑆在百官前醜態儘現,已經被他否定,要是永琰再出醜,他哪裡還有可選的儲君?
乾隆無奈的搖頭歎氣,隻好違心的為此案下了總結:“朕已了然此事,誠嬪乃是自己失足落水,不與他人相乾,索綽羅氏,無罪釋放,準予回家養病。”
孟冬扶著懿澤跪下,替懿澤謝恩道:“謝皇上恩典。”
乾隆又吩咐陳進忠:“那毀容宮女,既是觀保之女,你派人送還本家,請其家人自行安葬。另賞銀五百,以示撫恤。”
陳進忠領旨,又問:“若禦史夫人問起死因,討要說法,奴才該怎麼說?還請皇上明示!”
乾隆點點頭,覺得是要給個說法,於是發落惇妃,道:“惇妃汪氏,苛待宮人,以至於慘死,即日起降為惇嬪。”
陳進忠領命而去。
惇嬪聽了,不過是散漫之態,不忿的蔑視著穎妃、孟冬、永瑆等人。
穎妃淡淡一笑,好似自言自語一般的慨歎道:“唉!希望十公主不要受到影響才好!”
一語提醒了乾隆,乾隆向惇嬪道:“你手段太毒,隻怕會帶壞了孩子,從今以後,十公主就交與容妃撫養吧!”
惇嬪一下子慌亂起來,突然跪倒在乾隆腳下,扯住乾隆的裙擺,哭訴道:“皇上,臣妾知錯了……臣妾願領罰領打,隻求皇上不要帶走琅孉,她還太小……離不開親娘啊!”
穎妃看著惇嬪這副驚慌失措的模樣,很是得意。
乾隆甩開惇嬪,吼道:“你現在知道母女情深了?你把宮女折磨成那個慘不忍睹的模樣,就沒有想過人家也有母親、也會心痛嗎?”
惇妃哭著求情道:“臣妾知錯了……臣妾以後再也不敢了……皇上您就給臣妾一次機會……就一次……”
穎妃瞪著伺候惇妃的侍女們,問:“還都在這兒愣著做什麼?聖旨沒聽到嗎?還不趕緊送公主去容妃娘娘那兒?”
宮女們聽見,從另一間居室中抱出琅孉,琅孉掙紮著就往惇嬪懷中跑,惇嬪忙抱住大哭起來。
乾隆喝道:“帶走!”
宮女們見乾隆發火,趕緊從惇妃懷中強行帶走琅孉,琅孉也哭起來。惇妃更如淚人一般,眼看著琅孉被帶走,她跌在地上,泣不成聲。
乾隆見琅孉被抱走時,掙紮哭著那麼傷心,憐憫之情頓生,指著惇嬪道:“都是你自己造的孽!你若不能改過自新,這輩子都彆想再見到孩子!”
惇嬪漸漸止住了哭泣,滿眼憤恨,豈能容忍獨自受罰,但眼前她奈何不了穎妃,隻好瞟了一眼永瑆,恨恨而道:“臣妾縱然有千萬般錯,也畢竟是皇上的女人,卻被彆的男人硬闖了私室,難道就這麼算了嗎?”
孟冬聽到,忙替永瑆辯護道:“皇上,是臣媳為救懿澤,求見娘娘不成,才要硬闖。十一弟恰巧在旁,不能見死不救,才幫了臣媳的忙,以至犯了錯,若有懲罰,臣媳請求同罪!”
乾隆冷笑一聲,問永瑆道:“宮妃寢殿,是連六歲男童都不能進的地方,私闖是死罪,難道你不知道嗎?”
永瑆答道:“回皇阿瑪,人命關天,兒臣實在迫不得已。常言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為此,兒臣甘願領罰。然男女有彆,四嫂雖也係私闖,但不該與兒臣同罪,請皇阿瑪明鑒。”
乾隆點點頭,似笑非笑的問:“你已然救了懿澤,所以就算領罰,也心甘情願,是嗎?”
永瑆不敢作聲。
乾隆又半笑不笑的歎道:“這份舍命相救的叔嫂之情,還真是難得!朕竟然不知道,是該賞你呢?還是該罰你呢?”
永瑆聽得出乾隆的弦外之音,遂原地跪下,拜道:“兒臣有罪,請皇阿瑪降罪。”
乾隆道:“帶下去,杖刑五十!”
永瑆行禮,即時出去領罰。
懿澤看著,不知道該作何感想,隻是難受著。
乾隆處置已畢,便吩咐隨侍太監們去取朝服,趕去上朝。
這裡穎妃也要回自己宮中去,卻被孟冬叫住,孟冬道:“敢問穎妃娘娘,皇上已然釋放懿澤,那薑姑姑是不是也該放回了?”
穎妃笑道:“綿億早就把人帶回去了,四福晉和索格格不妨去看看,也煩請替我給綿億說一聲,這審訊嫌犯,用刑在所難免,還請他不要見怪!”
穎妃又笑盈盈的向惇嬪道彆:“惇妃妹妹……哎呀,瞧我這記性!是‘惇嬪’妹妹,本宮要回去了,你心情不好,就不必行禮恭送了。”
惇嬪不屑的看了穎妃一眼,沒有說話。穎妃便扶著丫鬟的手,甩著帕子離開了。
惇嬪站起,望著孟冬,笑道:“不愧是先皇太後看重的人,有兩下子!今天我認栽了,不過你也給我記住了,咱們走著瞧!”
說罷,惇嬪也回屋去了。
懿澤問:“她是什麼意思?在恐嚇你嗎?”
孟冬搖了搖頭,道:“彆管她了,玥鳶被穎妃審訊了一夜,這個‘用刑’一定不輕,我們快去看看吧!”
懿澤渾身無力,勉強走路,被孟冬扶著,好不容易來到碧桐書院,慢慢走到綿億門前,聽到了綿億的哭聲。
香勰看見孟冬和懿澤,忙過來打起簾子,抹著眼淚說:“索格格,你終於來了!王太醫說……薑姑姑傷的太重……已經回天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