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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神魔戰 第337、孟冬托詞代求賞,乾隆感懷默許諫(1 / 2)

看著癡癡傻傻的海岩,乾隆長歎一聲,走出殿門,一眼看到了孟冬懷中的琅孉。

孟冬忙俯身行禮,琅孉的腳落地,飛奔向乾隆,口中叫著“皇阿瑪”。

乾隆欣喜的抱過琅孉,在懷內逗著玩。

孟冬笑道:“公主思念皇上,臣媳隻好帶她過來了,見皇上正與愉妃娘娘說話,也不敢叨擾,隻好在此等候。”

乾隆一麵逗著琅孉往外走,一麵向孟冬道:“你這些天,天天進宮來照顧琅孉,朕都記在心裡了。朕已經決定,不再讓惇妃回來了,朕會為琅孉再選一位養母,也好讓你回家專心照顧綿惠。”

孟冬跟隨在乾隆身後走著,道:“臣媳不敢居功,綿惠已經大了,臣媳閒著也是閒著,能照顧公主,也是臣媳的福氣。”

琅孉扯著乾隆的衣領,撒嬌道:“皇阿瑪,我們去看看十五哥吧!我也好想他!”

乾隆握住琅孉的小手,溫和的說:“十五哥病了,現在不宜見人,咱們改天再去看他好不好?”

琅孉不太情願的噘著嘴,嚷道:“四嫂說見了皇阿瑪就能見十五哥,現在皇阿瑪又不讓見,你們都騙人!”

說著,琅孉就拍打著乾隆的肩背,撐著要下來。乾隆上了年紀,不太經得住折騰,隻好把琅孉放下,琅孉一下地就跑了,服侍的奶娘嬤嬤們忙去追。

乾隆望著琅孉遠去,瞪著孟冬問:“誰準你替朕許諾她見永琰的?”

孟冬行禮道:“皇上恕罪,隻因如今正值新年,公主這兩日見到了許多彆的哥哥姐姐,而昔日常見的十五阿哥卻一直沒見,就拉著臣媳要去看。臣媳告訴她十五阿哥染了風寒,她卻說風寒可以見人,臣媳被她說的無法對答,才這麼哄她了一句,誰知她竟當真了。”

乾隆無奈的搖頭,責問道:“你以為小孩子就那麼好哄的?琅孉聰敏,記性好著呢,你這麼一說,她得記好多天呢,你叫朕怎麼麵對她?”

孟冬道:“臣媳知錯,沒想到,小孩子尚且如此難哄騙,那麼,想哄大人就更難了。”

乾隆聽得出孟冬的話有弦外之音,不解的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孟冬答道:“回皇上,臣媳的意思是,公主年方三歲,尚且知道風寒可以見人,那麼彆的人,就更明白這一點了。”

自永琰身上的巫術被解除後,乾隆最擔心的就是永琰如嬰孩般的狀態被當做新聞傳說,不僅有辱皇室清譽,也會影響永琰未來的生活,因此一心想要隱瞞此事。此刻聽到孟冬說出這樣的話,他疑心孟冬已經得知,於是擺手示意毛團等人退下,又問孟冬:“你知道永琰的‘病’?”

孟冬道:“回皇上,臣媳所知的十五阿哥的病,隻是偶然風寒而已。”

乾隆冷笑一聲,道:“若你隻以為是風寒,如何會說那些話?老實交代,你到底都知道些什麼?你跟朕說這些,用意又何在?”

孟冬道:“回皇上,自除夕夜宴上,十五阿哥被皇上叫走之後,就再也沒有露麵過,臣媳那晚雖然去過毓慶宮,也畢竟是晚到一步,對當晚之事也隻是一知半解,又未曾見到過十五阿哥,不敢妄加猜測,是真的不知道十五阿哥得了什麼病,隻是憑直覺猜得出不會是風寒那麼簡單。其實,不止是臣媳會這樣猜,彆人也會,隻因皇上是九五之尊,難以聽到底下的議論聲。除夕之夜,毓慶宮那麼大的動靜,不太可能絲毫不被外傳。偏偏在這個時候,十五阿哥突然病了,竟然病到不能出門、不能見近親,最奇怪的是,照顧他的人不是宮女嬤嬤,而是綿億,這實在讓人不能理解。毓慶宮已經有宮女在議論,說十五阿哥的病絕非單純的‘病’。現在議論這件事的,或許還隻是毓慶宮的宮女,但若長此以往,必然會傳遍宮中、甚至傳到宮外。臣媳不才,勉強忝列皇族之中,無法不為宗族之憂而憂,若待來日流言滿天飛,無法自圓其說,何必不及早的想個辦法來杜絕悠悠之口呢?”

乾隆何嘗不明白,裝病的騙局隻能用一時,不可能用一世,隻是他還沒想到一個合理的對外解說之法罷了。他知道孟冬舊時沒少為懿澤出謀劃策,也為太後辦了許多事,是個主意極多的人,今日必然是已有良策,才敢言說至此,心想不如一聽,或能解開迷津也未可知,於是繼續與孟冬一同慢慢往前走著,笑道:“你若有辦法,就隻管說來。”

孟冬道:“臣媳鬥膽問一句,皇上是更盼著十五阿哥以後過得好,還是更在意十五阿哥的前程?”

乾隆淡淡一笑,答道:“你也是做母親的,豈能不知,世間哪有父母不希望兒女能過得好?隻不過,朕身為帝王,必須得先考慮大清江山後繼有人,然後才能考慮彆的。”

孟冬笑問:“如此說來,皇上是對十五阿哥給予厚望了?”

乾隆瞟了孟冬一眼,道:“你是想問,朕是否有意立他為儲君吧?”

孟冬忙跪下,道:“女子不得乾政,臣媳豈敢過問立儲之事?臣媳隻是在與皇上談論家務事,若有失言,還請皇上恕罪。”

乾隆冷笑一聲,道:“自你追隨太後開始,不該做的事做了有一籮筐了吧?朕不是不知道,不過是看在太後麵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孟冬低著頭,說:“臣媳仰仗太後,不敢不儘心,皇上孝敬太後,自然不會怪罪臣媳。”

乾隆笑道:“你倒是很會為自己開脫,起來吧!”

孟冬這才站起,仍然跟在乾隆身後,不敢說話。

乾隆走到一棵樹下,望著樹上凋零的枝丫,歎道:“朕老了,也不想跟你們這些小輩計較太多,隻是越來越容易懷舊。朕深愛妡妧,她卻為兒女之事傷透了心,朕知道,她死的時候,還在惦記著永琰以後會如何,所以,朕雖然知道讓惇妃回宮會造成威脅,但為了永琰,也隻能冒險。朕的確也曾屬意永琰,雖然他並不是多麼的優秀。但自永琪死後,朕的兒子中,無人堪當大任,可朕到了這個歲數,不能不把儲君給選好,也實在沒得好選!永璿跛足,朕選他那就是大清的笑話;永瑆雖有才,卻太失徳,且狡猾善變,做了君王也不是臣民的福氣;永璘更是不學無術,心思從沒用在正路上!朕看來看去,也隻有永琰,沒什麼大毛病。可是,朕沒想到……”

乾隆歎息了一會兒,道:“朕也不必瞞你,永琰其實沒有病,隻是失去了所有記憶,一切都要重新學起,現在連說話和走路還沒有學會,假以時日,他或許可以被培養的比以前更好,隻是朕卻沒有時間再等他重新成長一回了。這幾天,朕心裡真的很亂很亂,害怕江山後繼無人,對不住祖宗,可又無法對外解釋永琰的‘病’,那些能和朕商量事情的人、能說心裡話的人,都不在了……朕,突然覺得特彆無助……這種無助的感覺,是朕此生從沒有過的。”

孟冬看得出乾隆的無助,那種無助源自於他已經是一個孤獨的老人。孟冬試探性的問:“皇上難道就沒有想過,孫輩之中……”

孟冬沒敢說下去。

乾隆笑了笑,道:“怎麼可能沒想過?朕知道你說的是綿億,朕把他接到宮中撫養,看著他一天天長大,就像看到了當年的永琪一樣。他的文治武功雖不及永琪,但心地卻與永琪一般純良,若做帝王,必是一代仁君,是朕這幾個兒子不能及的。可我大清從沒有隔代傳位的先例,前朝倒有一個例,明太祖傳位於建文帝,又被叔父燕王奪了去,這實在不是個好的例子!朕隻怕把這江山交於他手中,他也坐不穩。那些有野心的人,比如永瑆,甚至朕的那些侄子們,定會以‘有子尚在,傳位於孫,不合祖製’為借口,說不得哪一天就效仿前朝了!朕的遠近大小侄子何其多也?他們中不乏手握兵權、立有戰功者,不可小覷。萬一叔侄們自相殘殺,曾經那些天下會的餘孽會不趁虛而入?到時候,朕也不必擔憂大清的國君是不是朕的嫡係子孫,朕得先看看還有沒有大清了!可朕已然長眠地下,難道還能指望能像神仙一樣附體凡人,來勸誡兒孫什麼‘攘外必先安內’嗎?”

孟冬聽了這番話,不得不讚歎,君王到底是君王,即便年事已高,也依然深謀遠慮,她靜默半晌,想了又想,心中又生出一個主意,低聲問了句:“如果綿億來做永琰,永琰來做綿億,是不是就合乎‘祖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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