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出一個盛唐!
“江淮軍上遊決壩,決淮水灌清口大營,水及腰深,衝毀鹿角,土壘,戰馬受驚,輜重被毀,江淮水軍四麵封鎖。水勢稍退,朱瑾、侯瓚率五千騎兵從北門高地殺進,舞槊而馳,梁軍抵擋不住,龐師古死於陣中,楊行密驅江淮軍四麵急攻,陣斬梁軍一萬,餘眾大部被俘,小部分逃向安豐,葛從周部大驚,急回軍宿州,被朱瑾、李承嗣騎兵在淠水追上,葛從周部士氣低落,又無輜重,隻得強行渡河,軍才半濟,為朱瑾騎兵所乘,全軍大潰,淠水浮屍萬餘,幸得殿後的賀瑰激勵士卒,依托霍邱山勢地形,棄馬死鬥,才堪堪擋住江淮軍,楊行密輕率大軍壓進,兵鋒直指徐州城下。”
薛廣衡讀完淮南戰報,天心閣內人人振奮。
河東李克用雖強,但大小跟鬥沒少栽,最傷的一次就是李存孝的背叛。
但朱溫自從倒戈黃巢以來,穩紮穩打,一步一個腳印,黃巢、秦宗權等等一個個的強者倒在他麵前。
沒想到在其如日中天之時,居然栽了這麼大一個跟頭。
沉重打擊了梁軍囂張氣焰。
七萬梁軍精銳的覆滅,一挫朱溫十數年來聲威。
清口大戰的意義遠不止此,楊行密若是擋不住朱溫,長江以南的藩鎮就更擋不住了。
朱溫得到江淮、江南,整合東南半壁的財力,加上中原四戰之地培養出來的強軍,便可像後世趙匡胤一般一統天下。
清口大戰帶給天下的震動遠遠大於潞州之戰。
楊行密除了給唐廷上表邀功以外,還給朱溫送了封信龐師古、葛從周,非敵也,公宜速來徐泗決戰。
“龐師古一介莽夫,衝鋒陷陣尚可,獨領一軍就捉襟見肘了,朱溫用他,不過是因為其恭順,清口一戰,六萬梁軍精銳覆滅,朱溫一統關東之勢煙消雲散。”李巨川道。
來到這世界兩年多,李曄腦中繃緊的神經終於輕鬆幾分,“朱溫低估了楊行密的決心。”
韓偓笑道“陛下所言甚是,用人不當此其一,低估對手此其二,投機取巧此其三,由此三者,梁軍之敗已是必然。”
“投機取巧?”李曄不解。
韓偓道“梁軍之長,在步軍騎兵,而非水軍,中原士卒不習水性,若是集中兵力攻打壽州,穩紮穩打,就算不能攻下江淮,也不至於大敗,可惜朱溫命龐師古駐兵清口,企圖一戰渡淮而取揚州重鎮,此為以己之短攻敵之長。”
從乾寧元年到如今,一年半的時間烽火不斷。
蒲阪大戰決定了李曄可以偏安關中。
潞州大戰決出了李克用和朱溫之間的強弱。
而清口大戰基本斷絕了朱溫一統天下野心。
無論朱溫如何雄才大誌,接下來的二三十年內,隻能落得一個混戰的局麵。
從河朔三鎮到荊襄、湖南、福建、西川、嶺南,大大小小的藩鎮沒有一個是易於之輩。
全都是從底層養蠱一般殺出的強者。
天心閣裡,除了韓偓、李巨川、趙崇凝三個文人,還有周雲翼、高行周、楊師厚、拓跋雲歸、薛廣衡等將領。
張承業坐鎮鳳翔、李筠坐鎮潼關,都無法分身。
李曄麾下的文武高層基本到齊。
也算是李曄心中真正意義上的朝議。
不過周雲翼、高行周、拓跋雲歸三人年輕,在這種場麵上插不上話。
楊師厚是軍中的後起之秀,更不敢多說。
皇帝能讓他們能站在這裡,幾人都是心知肚明這便是大唐權力的中心。
步入晚唐,武人備受猜忌,在朝廷上的話語權越來越弱,昭宗留下的臣子就可見一斑,基本就是世家大姓掌握權柄,以文製武的格局基本形成,韋昭度領軍攻成都,張浚領軍攻李克用。
可惜在唐末,世家溫室裡長出的文人遠不及明末文人的質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