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級雖然跟裴貞一一樣,但地位和待遇天壤之彆,居住的西華殿,簡直跟冷宮沒什麼區彆,除了剛才的年輕宮女,還有兩個老邁宦官在內院掃雪。
諸人見李曄駕臨,全都呆若木雞,仿佛冰雕一般。
還是碧奴唱聲“陛下駕臨西華殿。”
內殿一陣響動,很快傳來驚喜的聲音“臣、臣妾恭迎陛下。”
李漸榮一臉欣喜的帶著兩個宮人迎了出來,眼中幾乎含著淚光。
倒也不是沒見過麵,宮中大典,或者李曄還朝的時候,李漸榮都要按照禮儀出迎。
但宮中妃嬪接近百人,還有大量的女官,姹紫嫣紅的,李曄眼睛的都花了。
“佑兒、佑兒,你這孩子,成天念叨你父皇,現在父皇來了,你躲著乾什麼?”
兩個老宦官將極不情願的李佑牽來,此時的李佑極為乖巧,“兒臣拜見父皇!”
李曄輕輕撫摸李佑的小腦袋,越看越覺得歡喜,“這麼多年,委屈你們母子。”
李漸榮的眼淚“唰”的一下湧了出來,“陛下日理萬機,國事為重,臣妾不覺得委屈。”
後宮之中,皇後大度,裴貞一跋扈,張清嬋聰慧,而隻有李漸榮溫婉如水,不爭不搶。
兩宮之爭,隨著李裕進封太子,而暫時落下帷幕,但其中的潛流依在,三百年李唐天下,從未因封了太子就塵埃落定的。
李裕被推到前台,後麵的李祤、李禊小動作不斷,裴貞一更不是隱忍之人。
還有各種隱晦的勢力推波助瀾。
關東大戰迭起,後宮無聲的戰爭,也早就打響。
一連幾日,李曄皆宿寢在西華殿,與李佑的感情漸漸親密,而這種父子之情,沒有任何其他目的,不像裴貞一那兒,總讓李曄感覺她母子二人在惦記著什麼。
離開之時,李佑念念不舍。
當日風雪已停,晴空萬裡,李曄忽然心中一動,“來人,給朕找大唐最好的文武先生,教授我兒!”
長安風雪停了,河隴的風雪卻更大。
在岷州待了一年多的李裕,心中終於生出厭煩之心。
儘管這幾年岷州發展不錯,但跟繁華的長安比起來,肯定是大有不如的。
就算被封為太子,也沒消解李裕心中的厭煩。
名為轉運使,實則也就領個名頭,大小事務都有專門的人負責,麵麵俱到,倒讓李裕省了不少心。
“先生,父皇難道要把本宮永遠留在這窮山僻壤之中嗎?聽說二弟三弟他們都封王開府,在長安動靜不小。”
“動靜再大也是枉然,隻要皇後娘娘與公主坐鎮長安,殿下的大位指日可待,殿下雖然不能結交軍中人物,但這河隴之地的知州,殿下不妨花些心思籠絡一番,未來說不得也能成為殿下的臂助,陛下放殿下入河隴,未嘗沒有試煉之意。”
“先生”從陰影中走出,滿頭灰白,臉上的溝壑中沉澱了不少蕭索之意。
赫然就是景福三年拜相,又被皇帝掃地出門的崔胤!
如他這般遭遇的人很多,自然而然就形成了一股力量,如幽魂一般飄揚在長安隱晦之處。
這些人要麼是門蔭入仕的頑固派,要麼是三百年大唐的守舊者。
李曄數次讓他們參加科舉,重新錄用,他們置若罔聞,不屑與寒門、武營的人同台。
這麼多年的沉淪,已經讓崔胤沉穩多了,但他心中的權力欲望更加熾烈了。
“除了軍中,任何勢力都可為殿下所用。”崔胤望著李裕,仿佛在看著自己親手栽下的種子漸漸萌芽、滋長,終有一天,這顆種子將長成參天大樹。
“而河隴,聲望最重者,無出元景成之右,此人一句話,抵得上趙崇凝一百句一千句,隻要殿下拜會此人,陛下也會對殿下另眼相看!”
李裕衝崔胤拱手,“若無先生,本宮豈能得太子之位?他日本宮能進大位,必不忘先生之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