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躲躲閃閃從帷幔後出來,端莊的衝李曄斂衽一禮,“兒臣拜見父皇。”
“嗯,你今年不小了,也該準備婚事了。”尋常百姓的女兒,十三四歲都嫁人了,平原現在儼然成了大齡女青年,再拖幾年,可就真成了老大難了。
平原臉色一紅,“兒、兒臣不願嫁人。”
“胡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整日魂不守舍的,也不知心思飄到哪裡去了。”皇後嗔道。
“哎呀,母後!”平原捂著臉大窘。
李曄笑道“去年於闐王室與喀喇汗王室都向朕求娶大唐公主,朕在想送你去於闐還是喀喇汗。”
平原花容失色,“父、父皇……”
皇後也信以為真,蹙起峨眉,“陛下……沙漠苦寒,西域遙遠,於闐、喀喇汗風俗不同於大唐,平原長在深宮,從未出過遠門……”
李曄半開玩笑道“那你想嫁給誰,狀元郎韓延徽如何?或者周雲翼?”
“不跟父皇說了。”平原臉一紅,“兒臣告退。”
說完就匆匆逃去。
李曄笑道“皇後以為如何?”
“周雲翼為人持重,國家棟梁,倒是可以托負之人。”
李曄點點頭,“過一個月,周雲翼回京敘職,朕便下旨賜婚吧。”
作父母的,沒有不為兒女婚事憂心的,皇後長長歎了一口,“一轉眼,平原就到了要嫁人的年紀。”
李曄深深看了她一眼,“一轉眼,你就要成重慈了,太子妃沒動靜,太子在岷州的寵妾已經有了。”
皇後難以置信,“太、太、子裕兒?”
其實自從李裕進封德王之後,早就開府在外了。
王宮貴胄養幾個姬妾封普遍,中晚唐國家衰敗,社會墮落,就是養的也不在少數,但此事換在太子身上,就可大可小了,前隋太子楊勇便是因為此而被抓到了把柄,被獨孤皇後不喜丟了太子之位。
皇後與世無爭,那是因為她沒什麼可爭的,她是皇後,兒子是太子,爭無可爭。
但這並不代表她沒有政治眼光。
“都怪臣妾太過寵溺。”皇後直接把罪名攬在自己身上。
李曄溫和道“與你無關,而且此事並未宣之於眾,你也不要著急,朕慢慢管教吧。”
李曄此來,一是平原的婚事,二是給皇後通通風,有個心理準備。
至於管教,李曄自己也沒多少把握,李裕的這種性格,絕非管教就能改正,而且他似乎是個特彆會偽裝的人,如果不是皇城司的密奏,恐怕李曄和皇後都被蒙在鼓裡。
而如果不是李裕在天唐府的行為影響到了大唐,皇城司估計也不會聯名上奏,畢竟此時冒著極大的風險。
又安慰了皇後一陣兒,李曄便擺駕壽安宮。
裴貞一領著一眾宮女早早迎候在殿外。
雖說歲月也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但裴貞一極擅打扮,穿著得體,既有雍容華貴之美,又多了成熟女人的風韻,眉眼間含著一縷春色,李曄全身莫名其妙就膨脹了。
“兒臣拜見父皇。”李禔粉雕玉琢一般,像個小大人一樣衝李曄施禮。
“禔兒起身。”畢竟是親生骨肉,李曄看李禔就順眼多了,不過總感覺這小家夥身上的富貴氣太重了。
殿中備下家宴。
諸人退散,隻餘一家三口,李曄道“禔兒今年七歲,朕有意把他送去武營曆練,愛妃以為如何?”
裴貞一大喜,如何聽不出這背後的意思?
“全憑陛下作主。”
李曄現在也想開了,這是亂世,天下梟雄儘起,四方蠢蠢欲動,異族也在複蘇,華夏其實已經站在曆史的重大轉折點上,李曄竭儘所能,但繼承者也許要適當之人。
這不是一家一姓之榮衰,而是整個中土的命運。
“兒臣謹遵父皇旨意!”七歲的李禔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