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宗朝,五千涇原兵就敢把德宗趕出長安。
吳少誠一個蔡州,騎著騾子敢跟大唐諸路兵馬死磕。
所以身處這個時代,李曄能理解楊崇本的私心,他本來就遊離在大唐體係之外。
說穿了,他的思維還停留在上一個時代。
朝臣彈劾參奏李存審,正說明大唐的新體製深入人心,沒人站出來彈劾,那才是出了大問題。
在朝堂上為李存審出兵之事定性後,李曄私下召見了楊崇本父子。
十幾年沒見,楊崇本越發深沉了,也越發老態了。
其子楊彥魯一看就是標準的二世祖,麵相就不為人所喜。
倒是李保衡麵相忠厚,頗有武夫雄健氣質。
“你可知罪?”雖然理解楊崇本的私心,但仍不免對他失望。
如果沒這一出,他最少是個宣慰使,若是平了高原,大將軍還不是手到擒來?
當然,楊崇本的崛起本身就帶著原罪的,當年大唐攻下鳳翔之後,已經是強弩之末,力不從心,無力再進攻邠州,楊崇本以詐術誆騙辛四郎入局,才得了秦州防禦使。
即便大唐席卷河隴,楊崇本也是最後一個歸降,還是受當時的形勢所迫,唐軍兵臨城下,不得不降。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楊崇本嘴唇乾裂,神情委頓,想來一路沒少吃苦頭。
“罪臣有負陛下。”
“你是在怨恨朕。”李曄目光如炬。
楊崇本閉上眼睛,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楊彥魯“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陛、陛下恕罪,我、父子一時糊塗。”
李曄心中忍不住升起奇怪的感覺。
曆史上,這對父子父慈子孝,楊彥魯毒殺楊崇本,後被李保衡擊敗。
李曄這算不算救了楊崇本的命?
“你們父子不糊塗,鬆維得天獨厚,若不是李存審當機立斷,快刀斬亂麻,朕恐怕沒有與你們今日相見的緣分。”李曄淡淡笑道。
楊崇本緩緩睜開眼,“臣死罪。”
“你當然該死!”李曄目光灼灼的盯著他。
名分自有天定,幸虧沒封他大將軍,不然整個河隴都要出事。
被李存審輕易解決,正說明他的能力不足以支撐他的野心。
大唐的大將軍,那一個不是這時代聲名赫赫的名將?
彆說跟楊師厚、劉知俊、李承嗣比,就是跟李嗣源、李存審、徐溫、杜晏球相比,他都差了不知多少。
“朕念你有攻伐鬆維、輔定兩川之功,不降罪你,留在長安,安心養老吧。”
君臣情分到此為止。
“罪人多謝陛下不殺之恩。”楊崇本父子三人都重重的叩首。
楊崇本、楊彥魯二人不堪用,李保衡卻是個忠義之人。
自始至終都站在大唐這一麵,但也沒有對不起楊崇本。
李曄思索之後,讓他出任峰州防禦使,安南王師範正缺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