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軍才登上城牆,邏些城的南門便打開。
賴力帶著一眾騎兵擁著幾千家眷且戰且退,追尋張行瑾的步伐而去。
城中最後的抵抗力量也沒有了。
陸論藏大怒,下令超度全城,僧兵們仿佛著魔一般,在城牆上亂砍亂殺,不分敵我。
混亂中城中燃起熊熊烈火。
無數人的哭喊聲隨之而來,貴人、奴隸四散奔逃,互相踐踏。
陸論藏手持彎刀,連殺數人,也分不清是唐軍還是友軍。
鮮血濺了他一臉,金子珠寶打造的五彩高冠不知掉落何地。
張行瑾能走,他卻不能走。
攻下邏些城,將他的聲望推向頂峰,但也把他跟邏些城綁在一起。
“張行瑾!”陸論藏如瘋如魔,如同惡鬼一般大聲呼喊,聲音中怨恨令人不寒而栗。
他借張行瑾的勢成就了一切,而一旦離開張行瑾,他的一切轟然倒塌。
大唐如朝日噴薄,名將名臣如過江之鯉。
高原如夕陽垂落,愁雲慘淡,人口銳減帶來的是人才的凋零。
這也是陸論藏能成事的原因。
張行瑾在大唐不過是二流人物,即便是陸論藏放在中土,也上不了台麵。
陰謀詭計能得逞於一時,不可得逞於一世。
陸論藏越殺,心魔越是強大,逐漸失去理智。
仿佛眼前都是敵人,就連僧兵也被他殺散了,身邊再無一人敢靠近。
在城牆上如同一個妖魔胡亂砍殺。
“張行瑾!”他一遍又一遍的怒吼。
吼聲吸引到唐軍,一個驍勇武賁上前欲生擒之,卻被他一刀劈成兩半。
身後袍澤見狀,欲上前報仇。
陸論藏人瘋魔了,身法卻沒有,在刀鋒間左右騰挪,身如鬼魅。
六七人戰之不下。
斜刺裡,一杆長槍攜風雷之聲刺出,本是刺向陸論藏的咽喉,卻被他鬼魅的身法躲過,刺中肩膀,血流如注。
痛苦頓時令他清醒不少。
麵前的青年將領大喝一聲“符彥卿在此,妖僧受死。”
手上發力,正想挑起陸論藏。
陸論藏忽然狂笑起來,一刀斬斷槍杆,“天欲亡我,非我之罪,也罷,下一世本座還與大唐不死不休!”
言罷,縱身跳入火堆之中。
他一身絲綢,遇火既熊熊燃燒起來。
狂笑聲繼續從烈焰中傳出。
符彥卿大怒,“教你永世不得超生!”
撿起地上的長矛,將起從火中挑出,但陸論藏已經變成一個火人。
陸論藏一死,城中的反抗逐漸停歇。
本就沒有多少人,全部跪伏在地上。
邏些城是吐蕃的都城,居於高原最精華的山南之地,擁雅魯藏布江,哺育出當年的高原帝國。
而如今,經過多年的廝殺,此起彼伏的叛亂,邏些城早已不複當年之盛,巍峨宮殿與佛寺早已化為廢墟,屍骨累累。
城中隻有目光呆滯的奴隸。
這讓進城的李存審沒有多少征服感。
不過唐軍將士倒是欣喜萬分。
大唐的宿敵在他們手上徹底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