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出一個盛唐!
薛廣衡既是皇城司統領,也是大唐中將軍,混了這麼多年,基本的眼力還是有的。
諸人的表情儘收眼底。
知道徐萬峰不過是嚇唬自己的。
真要動手,也不會等到現在。
刀劍叢中,薛廣衡麵不改色,“不共戴天之仇?徐當家好大口氣,難道真以為躲在這海島上,大唐沒有辦法對付你嗎?”
“放肆!”旁人怒道。
徐萬峰臉上也浮起怒氣,但眼神中卻是一片清醒之色,“大唐若是有辦法對付我,也不會派你來!”
“大王休要跟他廢話,殺了便是。”一個藍眼珠的夷人惡狠狠道,引起了眾人的鼓噪。
薛廣衡道“聖人派我來,是憐諸位思鄉之苦,赦免爾等。”
聽到思鄉二字,徐萬峰神色動了動,但迅速被掩蓋下去。
但周圍海寇們全都沸騰起來了。
“大唐皇帝管不了我家大王,憑什麼要你們赦免?”
更有一些汙言碎語不堪入耳。
還有人大吼大叫著要剁碎了唐人。
正如王師範所言,海寇中有非常多的人不願歸唐,甚至充滿敵意。
畢竟他們才是這片廣袤海域的王。
前些時日攻破占城,也把他們的士氣推向頂峰。
一些人早就在叫囂著要打破廣寧府。
廣寧府為大唐的南都,不到十年,又成為南洋上聞名遐邇的繁華之地。
海寇們早就在覬覦。
十萬之眾當然是吹牛皮,但一萬海賊還是能拿出來的,加上家眷與奴隸,四五萬人的規模。
在南洋上,算是龐然大物了。
欺負欺負周邊小國不在話下。
“帶他們下去關押,明日斬首祭旗!”徐萬峰忽然站起,冷聲道。
“你敢!”薛廣衡萬沒想到他居然真的動手,再無之前從容,臉上都是虛汗,身上卻無半點力氣,剛剛抽出刀,便被兩個如狼似虎的漢子捉住雙臂。
其他虞侯也多是如此。
若不是一個多月的海上飄搖,隻憑這三十多人,薛廣衡就能在海寇群中大殺四方。
但形勢比人強,他們平日裡再怎麼生猛,這個時候也全都是軟腳蝦,一個個被拿住。
薛廣衡沒有掙紮,慌亂之後,迅速就沉下心來了。
在戰場上廝殺過的人,也就能沉得住氣。
思前想後,隱隱約約覺得徐萬峰不至於如此短視。
真得罪了大唐,逃到天涯海角也沒用,最多三年,便會有幾萬大唐海軍南下。
而且徐萬峰的族人還在兗州,他敢殺自己嗎?
想通了這些,薛廣衡也就沉下心來,在牢獄中閉目養神。
外間似乎辦起了酒會,海寇粗豪的嗓門與男女歡笑聲不時傳來。
烏煙瘴氣的。
這幫人還挺有情趣,弄了幾個蕃女吹拉彈唱,咿咿吖吖的,也不知是在唱的什麼,曲調怪異而歡快,隱隱約約傳來一些呻吟之聲。
一直鬨到大半夜才平靜下來。
而此時薛廣衡的眼睛在黑夜中睜開。
因為他聽到了刀斧砍在肉骨上的聲音。
這種聲音在安靜的夜裡特彆清晰,也最是熟悉。
約莫半個時辰,徐萬峰出現在牢門前,目光依舊如劍,似乎要穿透牢獄裡的昏暗,與薛廣衡對視著。
這眼神令薛廣衡也不安起來。
一方強豪果然非同尋常。
兩人目光稍稍接觸,徐萬峰眼中的銳芒便黯淡下去,拱手道“山東罪人徐萬峰拜見統領大人,多有得罪,還望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