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廣衡長長鬆了一口氣,暗道自己終究是不辱使命,“徐當家智計百出,薛某佩服。”
除了智計百出,還有心狠手辣。
薛廣衡當然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
“豈敢、豈敢,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即便在下不殺他們,他們也會殺我們,那些人桀驁不馴,屢次鼓噪要襲擊廣州和交州,徐某身為唐人,豈能屠戮父母之邦?”徐萬峰一臉歉意的打開牢籠。
外間的刀斧聲還在繼續。
薛廣衡大為佩服,“不愧是聖人看中之人。”
“聖人也知我等?”徐萬峰聲音微微顫抖。
薛廣衡道“聖人若是不知道閣下,豈會派我前來,大唐中興,海內一統,黃巢之從部,一概赦免,聖人有意經營海外,潑天富貴近在眼前,徐將軍豈有意乎?”
徐萬峰兩眼一熱,恭恭敬敬的擺在薛廣衡麵前,“小民願奉大唐之令!”
“聖人以南海郡公之位待將軍,不知將軍何以報效大唐?”
利益捆綁才是最牢固的。
而徐萬峰心中多少有幾分忠義,至少沒有數典忘祖。
所謂的不共戴天之仇,不過是一套說辭,用以迷惑夷人船主。
即便有仇恨,也是上一代之事。
其實他若真想與大唐為敵,南海南麵上就不會這麼安寧。
“小、末將原為大唐肝腦塗地!”徐萬峰再拜。
當兩人走出牢獄時,外間已是血流遍地,人頭滾滾。
殺戮並沒有停止。
一隊隊異族海寇被押到海岸邊,刀光在月光下泛起漣漪。
男女老少,竟然是趕儘殺絕的架勢。
薛廣衡暗道此人當真心狠手辣。
但轉念一想,徐萬峰若沒有這點本事,憑什麼在荒海異域中立足?
能從底層摸爬滾打上來的,沒一個是泛泛之輩。
交州。
王師範一直在打聽著海上的動靜。
至於占城,早就成了砧板上的魚肉。
萬餘海賊就能破其都城,擄其公主,這樣的國家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
而在地緣上,占城與安南連成一體。
德宗貞元十八年,經曆安史之亂的大唐又逢河北劇變,國內四方煙塵頓起,占城發兵攻占驩、愛二州。
憲宗元和四年,大肆進攻安南,為安南都護張舟所敗。
其後又趁真臘人剛剛立國,大肆進攻吳哥,兩國遂成世仇。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拿不下安南的占城,也就失去了成為強國的基礎,漸漸衰弱,被吳哥國超越。
這從來都不是一個安分的國家。
野心勃勃。
同樣,現在大唐握有安南,大唐剛剛蕩平北洋,目光自然轉向南洋。
占城的地緣優勢就體現出來了。
形如一把彎刀插在廣袤的南洋上。
這塊土地太重要了。
所以無論如何都要收入囊中。
“使君,吳哥國主赫薩跋摩回贈金佛三尊,馴象十頭,再三稟明結好之意。”幕僚輕聲道。
王師範點頭道“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徐萬峰一代梟雄,豈會歸附大唐?”
“他是聰明人,不歸附大唐,南洋雖大,再無他容身之地!沒有他,大唐遲早也會組建一支海軍,隻不過推遲幾年而已,錯過這個機會,徐萬峰終究隻是個海寇,抓在這個機會,飛黃騰達,前途不可限量。”
“使君所言正是,屬下愚鈍了。”
王師範收回目光,喃喃道“廣南七年,是時候一展拳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