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見頷首,“是。所以,你也是最放不下自尊的。”
“你樂於計算、力爭不落人後,最喜出其不意之計。為成目的時從不計較手段、得失,隻專於自身痛快。大多數人見狀,就會覺得你身上並無嬌矜之氣。”
“可最不肯輸的也是你。”
阮蔚垂眸,抿了抿唇並不言語。
朝見,“所以我高興。”
他笑了,溫暖而坦蕩。
“因為你總算肯承認了,蔚蔚,承認自己不如他人這並不是難事。”
“我們家的孩子長大了,我很高興。”
在阮蔚身上澆灌了最多心血的人其實不是豐無涯,是朝見。
豐無涯到底是一宗之主,他有許多的事務需要忙。朝見雖然承擔諸多外交事宜,但蓬萊與通州聯係並不密切,他是一閒人。
從藏書閣的初次見經講論,而後答疑解惑,再然後,阮蔚選擇了陣道。
蕭玄同跟隨朝見鍛體,但他還是專注著自己的劍修一道。
而阮蔚,她眨著漂亮的眼,說著自己那魚和熊掌她偏要兼得的雄心壯誌。
朝見當時便覺,即使自己以後或許會收徒。
但——這個二師侄,她已經在朝見這兒與特殊畫上了等號。
阮蔚猛地抬頭,對上了二師叔那雙永遠沉著冷靜的眼。
她的眼眶忽然紅了。
朝見繼續說:“對玄同,我教他明辨是非,堅守己心;對懷瑾,我教他蒼生般若,萬物有靈;對握瑜,我教她尋真尋心,莫困莫頓。”
“唯有你和池衿,我從不與你們二人講這些大道理。”
“因為你們通透,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朝見提起池衿,有些恨恨的咬牙罵道:
“就是池衿那小子,還未結丹就提前擇道,攔都攔不住,簡直大膽!你知道他所修為殺戮嗎,殺伐多瘋魔,這蠢小子,可惡!”
罵罵咧咧了一陣後。
話語轉圜,朝見柔和的目光又落回了阮蔚身上:
“對你,我隻求你平安喜樂,欲有所為時便可為。”
他看著她,就好像看見了自己多年精心澆灌的花終於愉悅的舒展了枝丫一般的自豪著。
阮蔚小嘴一撇,“……那你還罵我。”
朝見聞言瞬間收起了好臉色,他冷笑道,“那是你活該。”
好,溫情不了一點。
朝見:這死孩子我就不該看她可憐就心軟——
“既然你都提到這事了,哼。二十遍,三日後,我親自來通州檢查。”
“我錯了師叔!”
“四十。”
“師叔!!!!”
“八十,你確定還要再說嗎。”
“……好的。”
挨完罵的阮蔚仿佛被抽走了靈魂,整個人生都灰白了。
罵完人的朝見神清氣爽,精神百倍,深感自己還能再罵四個!
於是他大手一揮,“出去,把玄同叫進來。”
阮蔚憤然領命,“是!”
正合她意。
她不好過,那大家都彆好過!
見著阮蔚出來,喻之椿正揚起笑要同她打招呼呢,忽然就被她的臉色嚇得噎了回去。
阮蔚吐著魂,滿臉幸災樂禍的拍了拍蕭玄同,“師兄,二師叔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