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衿一愣。
他怔怔地看著麵前的朝見,在他印象裡,這位全知全能的二師叔,這位……忽然說出他最大秘密的人。
怎麼會、怎麼會呢?
池衿驚訝之餘,不可置信的朝後退了幾步。
朝見對上他瞪大了的眼,他抿了抿唇,說道:“我知道。”
“我想起來了,池衿。”
話音剛落,隻見麵前這從來都是一臉拽樣的少年抽了抽鼻子,他鼻尖通紅,銳利的眉峰緊緊地糾結在了一塊,一副被人欺負慘了的樣子。
池衿紅著眼眶,“師叔……”
“行了行了。都多大人了還哭鼻子啊。”
朝見投降了,也不再遮掩,長話短說的將自己每一次重來之後都會記住之前的事給池衿說了一下。
他見不得自家孩子這般可憐模樣。
但朝見的輪回記憶一直都是從阮蔚遇見傅弈的那刻開始,再到握瑜懷瑾相繼離世後結束。
“我明白了。”
池衿認真的聽完朝見的話,他說,“所以,是重來過很多次了嗎。”
池衿隻記得前世,隻有一世,這是他自我認為的第二世。
但從朝見的記憶中,她們大抵是重來過許多次的。
“對。”朝見點頭,他看著少年墨色的長發,忍不住伸手替他捋順了些,“蔚蔚領著你們,重來過許多次了。”
“她每一回都早夭,接著便是玄同、懷瑾、握瑜,你的話,我不清楚。”
朝見看著池衿,“過的不好嗎,一提起就哭鼻子。”
朝見不知道,在這千百條時間線中,最後被剩下的那個孩子是如何生活的。他隻需這麼一想,便愈發覺得麵前的池衿可憐可愛。
池衿,“師叔彆擔心,我沒事的。”
他笑著將一切輕輕翻篇、揭過了沉重的過去。
兩人將能對上的記憶一塊合計,得出了結論——
池衿記憶中的前世,並不是整個世界線的第一次。
他的前世,可以說是最為特殊的一條支線,是他們唯一成功將蠻荒所埋藏的‘它’帶回了蓬萊,插入了師姐的身體的一條支線。由此,輪回終於終結。
所以這一次,池衿得以留存了前一次的記憶。
通俗的解釋。
較為重要的一共有一、二、三、四,四條世界線。
假設‘一’是最初的世界線,那條世界線基本與朝見的記憶重合,師侄們一個接一個的逝去。但阮蔚一定做了什麼,才讓世界線開始一次又一次的重啟。
‘二’應該是朝見開始一次次醒來的最初的那條線,但朝見不清楚是自己做的,還是阮蔚做的。朝見更傾向是阮蔚做了什麼,才使他可以作為一個記錄者存在著。
那麼,‘三’就是池衿說的前世,是他們輪回往複了這麼多次之後終於成功的這一次,是常懷瑾、握瑜一同去往蠻荒,以身殉陣給已經成為魔尊的池衿送出了東西,池衿完成了最後一步,最後,身埋蒼山。
而‘四’就是目前這條全新的世界線,池衿帶著記憶重生,阮蔚也似乎留有些許記憶,她在這次,甚至突破了金丹。
這次的‘四’與最開始的‘一’幾乎完全不同了。
將大概推測梳理結束後,師叔侄兩人沉默了許久。
這太瘋狂了。
雖然二人都知道真相絕不可能太簡單,但這不斷重複的過程,在朝見的描述下漸漸展開之時,池衿仍然感到了背脊發涼。
好在他二人都不簡單,一個重生一個多次覺醒。
這般荒唐的事實擺在眼前,他們倒也不算崩潰,隻是各自默默消化著。
半晌。
池衿微微垂眸,他緊緊的盯著自己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