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蔚慢慢說道:“我不認識他,但也有不得不放他走的原因。”
池衿聞言忍不住抬眼看了阮蔚一眼。
師姐這是什麼意思。
隻見少女的側顏潔白如雪,眉眼如畫,彎彎的眉毛如遠山含黛,顧盼生輝間流露出一種說不出的靈動與聰慧。
蕭玄同儘職儘責的提問:“什麼原因?”
阮蔚說:“他向我說了一個秘密。”
“作為交換,我放他離開。”
阮蔚微微一笑。
鬱泂當然啥也沒說,阮蔚知道他想說的時候,在鬱泂開口之前,阮蔚就製止了他。
阮蔚知道池衿是半魔。
阮蔚此舉,無疑是再一次給池衿留出了一個坦白的機會。
她明白池衿在顧慮什麼。
這麼久的時間相處下來,難道池衿對蓬萊仙宗的大家還是這麼的沒有自信嗎?
這不應該。
阮蔚在想自己究竟是給了池衿怎麼樣的一種錯覺。
她怎麼可能會厭惡他呢。
她隻會更加憐惜他幼時無依無靠的處境。
阮蔚想告訴池衿:
愛你的人就是會接受你的一切的,當然,這也需要建立在不隱瞞的基礎上。
哈,這句話是鬱群青一輩子也沒搞懂的。
聞言,池衿的拳瞬間捏緊了。
他的眉間挨得極近,眼神也有些片刻的失守。
說了秘密?!
什麼秘密……
是他,是他的血脈。
鬱泂能和師姐說的,一定、也隻能是有關於他的血脈了!
池衿有些慌張、也是難得惶恐。
他再也避不開阮蔚的眼,他直視著,仿佛這樣就能將這一刻姍姍來遲的審判結果落進心底再深深埋藏。
琉璃眸對上了黝黑瞳。
兩相遙望。
在阮蔚那雙漆黑深瞳之中,池衿隻覺得心中愈發冰涼。
她知道了。
因為太過熟悉,阮蔚明明還沒開口,池衿就已經從她的眼中知道了答案。
池衿的臉上浮現出了似有若無的苦笑。
他甚至想彆過頭去。
不願再看。
池衿甚至生出了一種,再也不想看見那雙總是對著自己流露出無限包容的眼中出現任何失望、厭棄的負麵情緒。
可池衿不甘心。
他直直的瞪著阮蔚,近乎自虐般的等待著那場淩遲。
月亮好不容易垂下的眼……
就要因此而再度望向天際了嗎。
池衿不想,但彆無他法。
前世今生,在阮蔚死前,他都沒有暴露出過自己是魔族。
池衿拿捏不準阮蔚對魔族的態度。
但他知道。
常懷瑾和常握瑜是很不喜歡魔族的。
就算是依著蕭玄同和阮蔚對自己的愛惜,池衿也不願意隨意暴露自己的血脈,他本身的身份在修真界恐怕也是會有些麻煩的。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池衿並不想過早的暴露這件事。
他也是在逃避。
他厭惡鬱群青,更厭惡鬱群青帶給自己的這一身永遠也無法洗刷掉的血脈。
如果給池衿一個換血的機會,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接受。因為池衿厭惡自己的魔血,厭惡自己身上一切有關魔族的東西。
池衿對幼時顛沛流離的生活印象已經不深了,但記憶中最為熟悉的始終都是浮禾身上的氣息。
暖融融的。
他向往母親浮禾身上那令人安心的靈氣。
他喜歡師姐,喜歡身為靈族的師姐,也因為師姐,池衿永遠都會更喜歡靈族。
哪怕到了魔尊時期,池衿與通州不死不休的時候,池衿也還是願意寬和的對待戰敗後被俘虜的靈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