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嵐嵐眼底寫滿心疼,“栩栩,你要不要考慮換個行當,和神學打交道,對個體的主觀世界和客觀世界都會產生影響。”
情緒恢複,我也給她大致講了下這些年做的事,嵐嵐姐不是很理解,但也沒有阻撓,委婉的表示和神神鬼鬼打交道多了會影響心理意識。
我苦笑的看她,“嵐嵐姐,我現在從事的行業也許在你看來很不科學,但這是支撐我活下去的動力,我立誌要成為一個弘揚正道的大先生,這一點,我堅信不疑。”
夏嵐嵐沒急著接茬,對視了一會兒她道,“這份工作你很開心嗎?”
我點頭,“嗯,特彆開心。”
沒它我可能真的要堅持不下去。
這是希望。
“那就好,栩栩,其實每個人都有脆弱的時候,我看出你有些抑鬱情緒,不是說你就有心理疾病,隻是通過聊天我看出你有超出同齡人的理性,從中能推斷出來,你吃了很多苦,但你又很樂觀堅強,所以才令人心疼。”
夏嵐笑笑,“至於你說的不科學,我覺得沒所謂,很多東西不能講科學,人性當中最不科學的就是愛,我讀了那麼多年的書,還經曆了一段婚姻,不也是回到臨海就不科學的還想和有誌在一起嗎。”
我點頭,“是不科學,嵐嵐姐,你當年能為了我哥紋身就很不科學。”
她笑了,端起咖啡杯衝我,“敬不科學的愛吧。”
從咖啡館出來,我們倆如同重縫的老友,距離一下就拉近了,頭靠頭的拍了手機照片,她還是當年那個笑意靦腆說著‘你哥好帥啊’的夏嵐嵐,我也是那個張嘴趴娜娜的小女孩兒,時光會讓一個人匿去蹤跡,但在某一日,曾經的故人又會如約而至。
開車送她回家,路上她對我講,“栩栩,你心事很多,姐也不問,以後你累了就來找我,我們出去喝一杯,睡一覺就什麼都好了。”
“好。”
我笑著點頭,“嵐嵐姐,以後我會常來煩你,抑鬱情緒而已,我們一通亂拳打跑它!”
做人可以哭,可以笑,但不可以一直沉迷於某種情緒裡。
尤其是不好的情緒。
對我而言,重要的是快意,醉了便睡過,那管明日春秋!
車子在她院門前停穩,夏嵐嵐邀請我進去坐坐,我看了下時間還是拒絕了,“下次吧,嵐嵐姐,我得回殯儀館接我的朋友,就是我剛剛和你聊過的雪喬哥和純良。”
和夏嵐嵐聊得沒控製住時間,都七點半了,他倆怎麼誰都沒給我來電話?
難不成自己走回家了?
“行,那就下次,我自己住麼,晚上不出門的,你想來就來,我隨時歡迎……”
夏嵐嵐應了聲,推開車門下車,轉頭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看向我,“栩栩,我好奇的問一下,鬼是什麼樣兒?”
又來!
人們好奇的點真是一樣呀。
我忍不住笑了,“和人一樣唄。”
“會不會很恐怖?”
夏嵐嵐溫柔的眼底寫滿好信兒,“他們去到哪裡是直接穿牆嗎?需不需要敲門?”
“大概,也有敲門得吧。”
我一臉無奈,“姐,這大晚上的,你還是彆聊這些了。”
“也是。”
夏嵐嵐搖頭笑笑,在窗外朝我揮揮手,“栩栩,我會把咱倆的合照洗出來,給有誌送過去,總有一天,他會見我們的,就算他一直不見,等他出來了,我也會去接他。”
我嗯了聲,囑咐她快點進去,等她開門進院子了,便驅車朝著殯儀館開去,剛戴上耳機,純良的電話就撥過來了,我喂了一聲他就喊起來,“栩栩!快來……沙沙……十三號廳!十三號廳有鬼!快來救我!”
信號好像不好,他喊起來還沙沙作響,我喂了兩聲那邊就斷了,撥過去就關機了!
什麼情況?!
心立馬提起來,我踩著油門不斷的加快速度,連帶著給雪喬哥撥去電話,他的手機也打不通!
顧不得太多,紅燈亮起時我也因為前麵車遲遲不啟動而焦躁的鳴笛,絲毫沒了先前二三十邁出溜的佛係,到了殯儀館晚上八點多,前廳燈光很亮,沒看到值班的保安人員,四處都空蕩蕩的。
殯儀館為了統一管理,晚上即便有逝者也不需要家屬守靈,靈廳的大門都是鎖緊。
我朝著十三號廳一路狂奔,手機還在一遍遍不斷的撥著純良的電話號碼,氣喘籲籲的跑到地方,十三號廳緊閉的大門像是有所感應,‘吱呀’~一聲,在我麵前就晃晃蕩蕩的打開了。
門鎖開了?
我站在門口,裡麵仍是黑乎乎的一片,牆角的應急燈還是發著綠光,剛要進去,就見大理石地麵波光閃閃,定睛一看,是水漬,層層的蔓延開來,哪裡漏水了?
腳步頓了頓,抬起眼,我就看到純良出現在了黑暗裡,他走路的步伐極其彆扭,機械感很重,關節既像是凍住了,又仿佛被什麼東西所禁錮,僵硬的走到廳內家屬默哀的位置,腳底踩著水花還發出啪嘰聲響,看到我,純良單手便掐住自己的脖子,“栩栩,救我……救我……快來救我……”
鬼上身?!
“純良!!”
大門敞開,燈光就照到了靈廳裡麵,地麵的水花更是發亮,我喊了聲便要衝進去,猛然發現不對勁兒,純良怎麼會雙眼同步的看我?!
遲疑了兩秒,腦中迅速閃過畫麵,奶奶墳前的凶信香,許姨提醒我的話,下午在殯儀館門口看到的耳聽報……
袁窮?
心口一緊,我腳步開始後退,“純良!你出來!!”
“我出不去……”
純良單手掐著自己脖子,五官扭曲痛苦,“有東西在我身上,他要掐死我……栩栩,我要不行了,你快來救我……”
“你演的好差……”
鬼上身還不控製載體的主觀意識?
我拿起手機朝他一照,手電筒模式下,他腳下的影子極其清楚的顯示出了半截——
這貨居然……
奶奶的。
袁窮是真趁啊!
沒待我擼起袖頭,突然躥出了一隻耗子,從前廳吱吱叫著就衝過來了!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耗子嚇了一跳,尤其是它速度飛快,似貿然進入前廳領地,對明亮的環境極其不適恐懼,理石地麵跑的它小爪都打滑,所以它以一種奪路而逃的姿態而來,慌不擇路間還踩上了我的鞋麵……
這誰能扛了啊!
我顧不上廳裡的臟東西,猛然跳腳,潛意識還為這東西是袁窮放出來嚇我的!
誰知這耗子還被我這一蹦嚇的更慌,前爪子一陣抓撓,調頭朝十三號靈廳裡麵跑去,沒跑幾步,它爪子就踏進了水漬裡,霎時間劈啪聲響,光潔的地麵上居然閃爍了幾下電光,耗子高高的躍起,吱出了一記高音,四腿僵直,毛都豎起來了!
鼻息處當即就聞到了一股糊吧味兒——
我驚悚的連退好幾步,背身靠到牆麵,目瞪口呆的見那耗子被電起來又摔進水裡,絕唱後,直接變成了動物標本!
這、這水漬是通電的!!
我靠!
“小沈?!”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我轉過臉,就見林可一臉疑惑的跑過來,“你怎麼在這裡啊!”
“我……你彆過來!快去找人!十三號廳裡流出了水,會漏電!!!”
我喊了一聲,顫顫的看向十三號廳裡麵,裡麵的‘純良’已經不見了,地麵上的水漬仍在蔓延,一點點要流出門外,其中最顯眼的,是躺在水漬中四肢抻直皮毛猶如鐵刷般乍起的耗子。
死的好慘……
“什麼漏電?!”
林可跑上前,看著打開的廳門還挺疑惑,“你把十三號廳打開的?哎呀!怎麼還有耗子……”
“彆靠近!!”
我上前扯住他胳膊,誰知林可鞋尖還是碰到了水漬,他一激靈就要跳腳,嘴巴剛要咧,我出腿就對他來了一記旋風小飛踹,“快離遠點!!”
“呃!”
林可被我踹的趔趄出十幾米,栽栽愣愣的撞到了十二號靈廳的大門,悶聲響起,他扶著後腰單膝跪地,一臉痛苦的看向我,“小沈,你……”
“你沒事吧!”
我避開水漬朝他跑近,“有沒有被電出毛病?保安!保安呢!!”
“你彆過來!”
林可五官抽抽的,扶著後腰靠著十二號廳門站都站不起,“我信了,信了你的邪,彆過來……電的我就是麻一下……腰,腰差點被你踹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