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晚來客!
大乾國都北三十裡的大宅院處,瑰姿豔麗的紅霞像是被辰砂沁透了的水墨畫,天際下,溪山掩映斜陽裡,樓台影動信風起。
冬季的黑色帷幕總掀的特彆早,時下不過申時,金輪已逐漸向西沉沉墜去,似是那金烏分外戀家,一心隻想早歸湯穀。
殘陽裡,百葉雙桃晚更紅,窺窗映水見玲瓏,那漫山遍野的桃林已經有些許枝丫早早開花,溪流越過,帶著淡淡的清香流向遠方。
冗長的寒夜裡,夜風帶走了最後幾盞幽幽的燭火,整座宅院頃刻間便被黑暗吞沒。
血色的妖月藏在厚重的雲層裡,散發著朦朧的光暈,月光下,一個纖細窈窕的黑影在一道回廊的轉角處一閃而沒。
閒庭漫步般走入書房,三十九轉動機關,緩步來到當初刑訊夜梟的那間密室內,打開門,便看到林芊芊正盤膝打坐調息,隻是臉上還泛著些許蒼白。
“感覺如何了?”三十九雙手抱在胸前,微微倚在密室門口。
林芊芊睜開眼看向來人,沉沉的吐了一口濁氣。
“好多了。”
微微點頭示意,畢竟對方現在也是幫少主做事的人,雖然有秘術的控製,但也不至於把關係鬨的太僵硬。
此前,林芊芊還身在清衣苑時,突然感到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悸動。還沒弄明白問題出在哪裡,隨著時間的推移,這股悸動越來越讓她感到恐慌,她當即便做出決定,傳訊三十九,告訴她自己要暫去這處密室調息一番。
與林芊芊一起隨行來到這處彆院的還有另一名女子,名叫燕鹮。
看上去約莫三十歲左右的容貌,長相一般,勉強可以稱一句清秀,平日裡幾乎不苟言笑,總喜歡板著張臉。
用衣長恨的話說,林小姐突感不適,自己放心不下,自然要安排個人悉心照看著,以防有什麼突發狀況也好有個照應。至於她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那就真的隻有鬼知道了。
待三十九來到這間彆院後,曾經與這個名叫燕鹮的女人打過一次照麵,這個女人給她的第一印象,就是身上隱隱透著一股淡淡的壓迫感。
能讓三十九感受到壓迫感的,那必然是修士,而且,最起碼也是任督二脈俱開的化靈境修士。雙方沒有任何言語上的交流,點頭示意後便擦肩而過。隨後,燕鹮便回了清衣苑複命去了。
看著對方的背影,三十九若有所思。看來,正如林芊芊所說,這位衣小姐的身邊確實聚集了不少修士,而且,修為還都不算低。
畢竟,不是所有修士都像聖地古教那般,年紀輕輕就已經有脫凡之上的境界,事實上,東土真實的情況是,大多數的散修,有不少人修行到垂垂老矣也不過才脫凡之境。
三十歲左右的樣貌,如果真實年紀也差不多,修為起碼化靈之上,那這種資質,已經可以穩穩的拜入一些二流宗門甚至是個彆一流宗門修行了。而在之後的交流裡,三十九還從林芊芊口中得知,類似燕鹮這樣的修士,現在的清衣苑中居然有不下數十人,另外,更有三名脫凡初期的修士。
這個情況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畢竟,脫凡境的修士,已經不是世俗財富所能吸引的了,這麼看來,這位曾經的裴家大小姐手裡,應該還有一個自己和少主所不知道的核心機密。
是那個名為的不聞人的勢力嗎?
三十九暗暗揣測,但這裡又有個邏輯說不通。
如果真是不聞人這種神秘勢力,眼下就不應該還任由這位裴家大小姐主導事務。
還是要儘快提升實力,畢竟,任何穩定的合作關係,都需要雙方有差不多的籌碼,權重才不會向著某一方傾斜。
至於林芊芊的情況,三十九隻看了一眼便已知曉,畢竟她自己也學過奴心養劍術。隻有劍主自身出現生死存亡的大問題,劍奴才會有這種心悸恐懼心神渙散的情況出現。因為一旦劍主身死,劍奴也會隨著一起死。看來,少主要辦的事,似乎也不是那麼順利…
沒有貿然給十三傳訊詢問情況,眼下看林芊芊的情況已經基本穩定,那想來少主那邊應該也已經無礙,畢竟,少主的天賦她還是了解一部分的。
之前讓衣長恨搜攏的那三十多人,最終被三十九帶出來僅有二十九人,其餘幾人,都因為種種原因在過程中死掉。
剩下的二十九人中,還有一人,被三十九以極其殘忍的非常手段折磨的不成人形,吊在了她臨時購買的某處偏僻院落裡。
原因也很簡單,那個少年在三十九以秘法控製其他人的過程中,突然暴起發難,試圖殺死三十九以擺脫控製。於是乎,三十九乾脆殺雞儆猴,讓他體驗了一把來自焚隱試煉之地的快樂。
至於剩下的那二十八人,其實三十九除了以十三挑選的魔道秘法給眾人下了咒印外,本身卻沒有如焚隱那般動用太多極端殘酷的手段,甚至就連之前下的毒藥也被三十九儘數祛除。
物極必反的道理她還是知道的,他們眼下所需要的也不是如夜梟鉤吻那種嗜血殘忍的劊子手,而是需要慢慢打造一個獨立於衣長恨之外的情報體係。
這個過程可能會比較漫長,但總要著手去做。
……
“我並不想用血腥手段強行鎮壓誰,但如果有人想背叛,我也不介意這麼去做。”三十九瞥了一眼吊在樹上的“人形”存在,滿臉全是血跡的她森然一笑,恐怖的殺氣籠罩著這些還隻是凡人的流浪兒,看的其餘二十八人渾身直打哆嗦。
“你們應該感到慶幸,能夠有機會踏入修行,而且,幾乎沒有付出任何代價。你們唯一要做的,便是聽命於少主。接下來,我會傳你們修行功法,兩個月內,最先引氣入體者,會成為這支隊伍的首領,是居與人下,還是改變命途,就看你們自己了…”
……
“篤篤篤。”
一陣敲門聲傳來。
“進。”
門被推開,燕鹮的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看了一眼案幾上端坐的女子,抱拳作揖道。
“小姐,我回來了。”
“表…”
“小姐,您現在是裴家家主,尊卑有彆,請勿再如此稱呼,燕鹮深感惶恐。”
看著燕鹮認真的樣子,衣長恨也不再糾結於此,開口問道。
“那林芊芊現在如何?”
“秦小姐趕到時,林小姐氣息已基本穩定。”
點點頭,衣長恨呷了口茶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