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不器與李靜水之間欠的半壺酒,終於有了著落,李桃歌做東,郭熙付賬,至於誰是債主,爭得不可開交,以至於吵到臉紅脖子粗,平民都不在意的半壺酒,在這二人眼中,似乎比大寧武道第一人的名頭都要珍貴。
“葉不器!虧你是無數後輩榜樣,半壺酒而已,為啥不認賬?李家與墨穀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丟了臉不要緊,我們李家也要跟著現眼。”
李靜水一邊啃著牛腿,一邊數落著鋤頭戰神,言辭極為不屑。
葉不器不打架時,永遠是溫和禮貌的中年儒生,用筷子夾了口酸菜,笑嗬嗬說道“李家老哥,當著晚輩的麵,咱得把那半壺酒的來龍去脈說清楚。當年東花魔頭張進,跑到大寧興風作浪,咱倆約定,誰把張進除掉,另一人請客設宴。那張進擅長易容隱術,好不容易找到他的行蹤,把他逼入芳草坪,正要摘掉他的腦袋,你跑過來,一刀把人劈成兩半。好,既然老天爺注定葉某設宴,願賭服輸,連菜帶酒,全是我掏的銀子,結果老哥你占了便宜不算,走的時候還拎走半壺酒,連吃帶拿,這就不地道了吧?”
“扯淡!”
李靜水急的連肉帶口水噴出,完全沒有天人境高人風範,指著葉不器吼道“美其名曰設宴,其實就倆菜,一個炒野瓜,一個煮豆腐,半點油腥都沒有!那壺酒更彆提,不知道從哪個小作坊偷來的劣酒,喝著一股馬尿味,草!老頭子活了這麼久,第一次喝到那麼難喝的玩意兒!我是嫌酒騷,順手給扔了,還拎走,拎你奶奶個頭!”
葉不器慢悠悠撩起衣角,揉了把臉,把對方口水擦掉,似笑非笑道“你甭管幾個菜,是我設的宴吧?你搶了張進人頭,還賴我一頓飯,打著劣酒的旗號,把壺都拎走,我不找你要,去找誰要?”
“老子不認!”
李靜水咬牙切齒喊道。
葉不器和煦笑道“至於半壺酒誰欠誰的,咱讓晚輩評評理。”
兩人將視線轉向李桃歌。
自從坐在這裡,這家夥就沒說過一句話,兩位前輩舉杯,他跟著舉杯,談及半壺酒的來曆,越聽越不對勁,乾脆埋頭苦吃,等二人一齊望向他,李桃歌嘴裡塞滿鴨屁股,擠出略顯憨傻的笑容,含糊不清說道“隻顧著吃肉,啥都沒聽見。”
這二位都是高到沒邊兒的高手,得罪誰都要命,乾脆裝傻充愣,躲過一劫。
李靜水慍怒道“你怕他?!”
李桃歌心說您在開玩笑?這可是追殺過謫仙人葉不器,天下億萬生靈,除了天柱上盤膝而坐俯瞰眾生的那幾位,誰能不怕他?
“有老祖撐腰,彆怕!”
李靜水硬氣說道“你就平心而論,那半壺酒誰欠誰的!”
李桃歌可憐巴巴道“光顧著吃了,真沒聽到。”
為了避禍,鴨屁股都不小心塞進嘴裡,您二老都是大大大人物,總不至於再複述一次吧?
“那我再重說一遍。”葉不器清清嗓子。
“小師叔。”
李桃歌苦著臉道“今天我耳朵不太靈光,像是被郭熙的大總管給揍的,要不咱改日再議,先喝酒?”
“笨蛋!一個普普通通的逍遙境,把你們仨廢物挨個揍,一個是先登營主將,一個是珠璣閣副統領,一個是身負大機緣的李家少主,三打一,險些被挨個宰了,傳出去不知有多寒磣。”李靜水怒氣衝衝說道。
作為珠璣閣初代大統領,世間最自負的李小魚,瞅見自家兩位後輩被打的七葷八素,免不了憋了一肚子火,尤其當著葉不器的麵,火氣騰騰往心口撞。
李桃歌撓頭道“老祖,我才入無極境沒幾天,自身實力都沒弄明白呢,與逍遙境對敵,不可能贏吧。”
啪。
李靜水虛空一掌。
李桃歌後腦勺火辣辣的疼。
“境界低咋了?!境界低就不配贏嗎?!”
李靜水瞪著雙眼,指著葉不器說道“你看看人家,逍遙境追著謫仙人滿街跑,你隻不過差了一大境三小境,他離謫仙人可是差了十萬八千裡,他能贏,你為啥不能贏!”
葉不器很配合裝成高人風範,雙手扶膝,麵帶笑容。
李桃歌捂著後腦勺,疼倒是其次,隻是好奇這倆人剛才爭論不休,現在咋穿一條褲子了?
不該問的不問,放在廟堂是立足之道,現在是求生之道。
李桃歌急忙轉移話題,誠懇道“老祖,無極境如何能打敗逍遙境,您教教我吧。”
“我要是會,我就是大寧第一了。”李靜水又甩出一巴掌,朝悠哉悠哉的葉不器努嘴道“你去問他!”
李桃歌靈光一現,突然頓悟。
老祖又是打,又是罵,用半壺酒做引子,施展兩次苦肉計,繞了一大圈,原來是在這等著。
拐彎抹角想要自己挖出葉不器絕學。
不愧是老祖,活了二百多年的老狐狸,玩起心機智謀,比起朝廷大官不遑多讓。
墨穀神秘莫測,極少有弟子在世間行走,葉不器出世,驚豔天下,於是有人覺得墨穀功法是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秘術,碾壓今日功法,所以才能夠以弱勝強,以逍遙敗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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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不器品了口五十年的美酒,勾起嘴角笑道“席無好席,宴無好宴,你們一老一小,合起夥來給葉某挖坑?”
老的翻了一記白眼。
小的訕訕一笑。
葉不器再次說道“咱們兩家關係非比尋常,傳授給他絕學,倒也不算違背墨穀規矩,可他術武雙修,與我走的道不同,好學生未必是好師父,貿然施教,怕誤人子弟。”
李靜水對少年凶巴巴說道“你小子拜過師父沒?”
李桃歌如實答道“在燕尾村時拜過。”
李靜水蠻橫道“休了他,拜葉瘋子為師!”
隻聽說過休老婆的,沒聽說過休師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