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蓑衣!
翌日上午,秦明抵達洛陽城。
與其一道而來的,除“秦氏三傑”等弟子外,還有一位身寬體胖,滿身貴氣的中年男人。
此人名叫段天鴻,乃河西段家堡的堡主,專門為蒙古人飼養軍馬,因而在河西一帶小有名氣。
同在河西,秦氏與段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秦明與段天鴻雖然談不上交情深厚,但逢年過節也會禮尚往來,算是相識一場,彼此留有情麵。
由於段天鴻與洛天瑾是故交,因而此次受秦明之邀,專程來洛陽城作陪。
秦明邀段天鴻同行的目的其實很簡單。
一者,洛天瑾與秦明的關係十分微妙,似敵非敵,似友非友。因此,若無一個中間人從中調和,隻怕雙方見麵都不知該從何開口。
二者,秦明身在異鄉為異客,洛陽城畢竟是洛天瑾的地盤,萬一話不投機,形成僵局,唯恐對自己不利。因此,由段天鴻充當和事老,緩和兩家的矛盾,以免將事情鬨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緣由於此,縱使段天鴻不願蹚這趟渾水,亦架不住秦明再三相邀,隻好硬著頭皮與之同行。
接到消息,洛天瑾率謝玄、雁不歸等人於府門外禮樂相迎,排場十足,誠意十足。
日上三竿,秦家的馬隊緩緩行至賢王府前。
“秦府主大駕光臨,鄙府蓬蓽生輝!”
洛天瑾滿麵春風,氣定神閒,向拾階而上的秦明拱手寒暄。
聞言,秦明下意識地加快腳步,同時拱手應承道“有勞洛盟主親自相迎,秦某愧不敢當!”
說罷,他又環顧一圈府門外的禮樂鑼鼓,謙遜道“區區秦某,豈敢勞洛盟主如此禮待?”
“欸!”洛天瑾故作不悅道,“秦府主是第一次到賢王府做客,洛某豈能不儘地主之誼?若是怠慢了秦家的各位朋友,即便秦府主不介意,想必天下英雄也不會答應。”
言至於此,洛天瑾又向一旁的段天鴻笑問道“段兄,你說是不是?”
一見麵不必寒暄,直接出言戲謔,足見洛天瑾與段天鴻的關係非同一般。
“洛兄所言極是!”段天鴻順勢接話,放聲大笑。
“洛盟主、段堡主,二位太抬舉秦某人了。”
“略備薄酒,快快入府歇息!”
說罷,洛天瑾熱情地拽住秦明的手臂,與其挽手並肩,親如兄弟般朝府中走去。
此舉看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眼中,定以為洛天瑾與秦明是兩位久彆不見的摯友。
此時,中堂內已擺下四桌酒菜,麟肝鳳髓,山膚水豢,瓊漿玉液,嘉肴旨酒。
山珍海味應有儘有,象箸玉杯一應俱全。觀其色、聞其香、品其味,不禁令人食欲大振,饞涎欲滴。
打眼望去,每一道菜皆是極儘功夫,每一壺酒皆是價值不菲。
秦明也算見過大世麵的人,可即便如此,他仍被眼前的奢華深深打動,心中暗自感慨“都說賢王府焚香列鼎,饌玉炊金。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寒暄中,眾人分賓主落座。
主桌上,除洛天瑾、段天鴻、秦明外,秦家有秦大、秦二、秦三,賢王府有謝玄、柳尋衣、秦苦作陪。
依照規矩,柳尋衣和秦苦本不夠資格入席。但洛天瑾有言在先,欲將秦明交由柳、秦二人應對,故而將他們召至主桌,方便引薦。
“當日在華山走的匆忙,尚未來的及恭喜洛盟主奪下武林盟主之位。”秦明舉起酒杯,朗聲道,“今日秦某借花獻佛,先敬洛盟主一杯,以示恭賀!”
“好!”洛天瑾伺機說道,“承蒙秦府主抬愛,洛某也敬酒一杯,願你我兩家從此摒棄前嫌,重修盟好!”
杯酒下肚,中堂內的氣氛漸漸變的活躍起來。
“這一宴,是我家府主專程為秦府主、段堡主接風洗塵,二位定要開懷暢飲,千萬不必拘泥。”謝玄敬道,“來來來,謝某再敬二位一杯。”
“多謝!”秦明一飲而儘,而後將複雜的目光投向埋頭吃飯的秦苦,轉而向洛天瑾說道,“我這侄兒天生頑劣不堪,如今拜入賢王府,想必給洛盟主添了不少麻煩。”
聞言,秦苦的動作陡然一滯,已經嚼爛的肉菜又被他吐回盤中。緩緩抬頭,一臉陰戾地盯著似笑非笑的秦明,欲開口駁斥,卻被柳尋衣先行按住手臂,示意他冷靜克製。
“我大哥管教不嚴,令秦苦自幼叛逆。”秦明再度開口,“如若不然,他也不會離家出走,做出背祖棄宗、弑殺長輩的蠢事。”
在座之人皆不是傻子,任誰都能將秦明的弦外之音聽的明明白白。
“砰!”
一聲巨響,忍無可忍的秦苦將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登時令喧鬨的中堂變的鴉雀無聲,氣氛漸漸變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