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及此,柳尋衣不禁悲憤交加,羞惱之極,雙拳攥的哢哢作響,全身的肌肉抑製不住地劇烈顫抖。
“為什麼?”柳尋衣握拳透爪,嚼齒穿齦,“為什麼偏偏是馨兒?皇上明明有瑞國公主,為何選馨兒和親?”
“如今,皇上膝下隻有一位瑞國公主,豈能舍得她遠嫁?”
“即便如此,也可以選其他郡主……”
“和親之事,乃榮王爺率先提出,並且極力促成。因此,派趙馨前去和親……亦是榮王爺的意思。”趙元深知柳尋衣的心思,故而打斷道,“趙馨不僅生的仙姿玉質,國色天香,更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謂知書達理,才貌雙全。此一節,遠非其他郡主可以比肩。再者,榮王爺與皇上乃骨肉兄弟,為報皇恩,替皇上分憂,榮王爺不得不忍痛將趙馨……”
“胡說!”柳尋衣越聽越氣,以至惱羞成怒,出言不遜,“榮王爺根本是想在皇上麵前邀寵獻媚,因此才將馨兒推入火坑!反正馨兒又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他當然不會在乎馨兒的死活……”
“放肆!”趙元臉色一沉,慍怒道,“柳尋衣,你可知自己剛剛在說什麼?竟敢詆毀王爺,活膩了不成?”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此刻,柳尋衣再也顧不上尊卑禮法,一想到趙馨的處境,他不由地怒火中燒,“皇子早年夭折,皇上至今膝下無兒,榮王爺一直想將自己的兒子過繼入宮成為太子,日後能登上大位,成為新君。為此,他不惜一切代價討好皇上,甚至犧牲馨兒……”
“混賬!”
柳尋衣屢屢口出悖逆之言,令趙元忍無可忍,憤而抄起案上的茶杯,狠狠砸向柳尋衣。
“砰!”
一聲脆響,茶杯不偏不倚地砸中柳尋衣的額頭,應聲而碎,滾燙的茶水溢滿他的臉龐,參雜著一縷殷紅的鮮血,緩緩流淌下來。
“柳尋衣,你太放肆了!”
“侯爺,我……”
“你可知,僅憑你剛剛的一席話,朝廷足以將你千刀萬剮?”趙元怒道,“到時,非但你性命不保,整座天機閣都會被你連累,甚至連本侯也得為你陪葬!妄議朝綱、擅揣儲君人選,你就是有十條命都不夠死的!”
“侯爺,我隻是……”
“夠了!”趙元毫不留情地打斷柳尋衣的辯駁,沉聲道,“此事朝廷早有定論,本侯今晚隻是念在你與馨德公主有舊的情分上知會你一聲,並非與你商量,更不是聽你說這些不忠不孝的狂悖之言。”
明知趙元怒氣正盛,但柳尋衣今日竟如中邪似的,非但不知退讓,反而拗著性子與趙元據理力爭“馨兒好歹是功臣之後,朝廷豈能如此待她?倘若譽親王在世,看到自己的女兒遭此不公,試問……”
“本侯不知道嗎?朝廷不知道嗎?皇上不知道嗎?”見柳尋衣膽敢頂撞自己,趙元氣的七竅冒火,五臟生煙,“本侯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選趙馨去蒙古和親,並沒有人強迫她,更沒有人拿刀逼她,一切都是她自願的!”
“什麼?”柳尋衣大驚失色,瞬間亂了方寸,“不可能!這絕不可能!馨兒不可能答應和親,她不可能棄我而去……”
“柳尋衣,這裡是臨安城的天機閣,不是洛陽城的賢王府!你麵對的是朝廷、是皇上,不是江湖中那群無法無天,目中無人的草寇。”趙元怒氣衝衝地教訓道,“本侯命你收斂性子,避諱言辭,休要將你在江湖中學的那身匪氣帶到朝廷中來。如若不然,本侯寧肯大義滅親,也不會留著你辱沒天機閣的威名!再者,連趙馨都懂的捐軀赴難,儘節死敵,你堂堂七尺男兒反倒公私不分,意亂情迷。成何體統?”
“可是……”
“滾出去!”趙元不再給柳尋衣反駁的機會,厲聲道,“從今天開始,你在房中閉門思過,沒有本侯的命令,不許踏出房門半步!”
“侯爺,我……”
“滾!”
見趙元氣的臉色漲紅,渾身顫抖,柳尋衣難免於心不忍,縱使心中有再多憤慨,此刻也不得不欲言又止,飲泣吞聲。
他強壓下心中的苦澀,顫顫巍巍地朝趙元拱手一拜,而後踉蹌著離開書房,如行屍走肉般漸漸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