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形無影透人懷,四季能吹萬物開。就樹撮將黃葉去,入山推出白雲來。
正所謂雲生從龍,風生從虎。
薛承譽一打開了花車上的“山洞”,先是一聲虎嘯,平地猛地刮起一陣旋風,接著就有一隻吊睛白額的大蟲就從裡麵躍將出來。
虎虎生風,虎虎生威。
其顧盼四睨間,周圍人無不心肝亂顫,有些人甚至差點把便溺醃臢給嚇了出來。
“諸位貴人莫驚,更休要害怕。”
而就在這時,有一高個素袍的男人趕忙走出來打圓場。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薛承譽那“高矮胖瘦”四兄弟親隨之中大老大,薛高是也。
他大聲道“這隻大蟲乃是我家少爺‘虎戲’的精髓所在,早就吃飽肉了,現在就是拿來演戲,諸位不必擔心有虞。”
本來,薛承譽其實是不願意讓薛高這麼辦的,這不就相當於好戲開場前就提前露了底了?那還有什麼意思?
可是,他阿爺的記事參軍兼領漁陽留後院朝集使的那位安先生,在得知了他在千秋節宴上的打算之後,特彆交代了讓薛高一定要跟著自家的這位少爺。
“一旦宴會上的賓客有人膽怯,薛高你定要向諸位解釋清楚,不要出現紕漏。則回來之後本使認得你,可軍法不認。”
那位安先生說話做事皆擲地有聲,連薛承譽都有些怵這位。所以沒辦法,一見周圍的賓客出現了慌亂,薛高連忙站了出來向他們解釋清楚,這隻是好戲的一部分。
這時,那薛成譽也從“山上”下來,手裡持著根長鞭,以鞭梢擊地,宛如爆竹一般。而聽到這聲音,那隻猛虎的身體微不可察地哆嗦了一下,顯然對此有什麼陰影。
緊接著,薛承譽又用戴上了火浣布手套,從車上拿出來一個直徑數尺的藤環。
“薛高。”他喊了聲自己的親隨。
而那薛高立馬跑了過去,從蹀躞帶上解下火鐮,“噠噠”兩下就引起了一點明火,點燃了那浸透了桐油的藤環。
薛承譽高舉著火環,揮動著鞭子,像那隻猛虎招呼了一聲“躍!”
遲疑了一刹那,見那鞭子又要落下,老虎趕緊四肢伏地,向前一竄,整個身子都從薛承譽手中的火環裡穿過。
“彩!”
眾人紛紛喝彩,驚歎於薛承譽帶來的精彩表演,看這隻猛虎為人所驅,可比看什麼百戲歌舞有意思多了。
而薛承譽又是一個“人來歡”的性格,受到旁人的觀看和鼓掌讚歎,他會感到更加的快慰,因此表演的也就更賣力了。
圍觀之人越是喝彩,薛承譽也就越興奮,然後那隻大蟲一會兒鑽火圈,一會兒虎爬山,一會兒又表演個猛虎下山……
各種花樣,輪番上演,薛承譽他自己是正循環了,可唯一苦惱的卻是那隻猛虎。
本為山中君,今作堂下虎。
它不是不想反抗,而是反抗不得——除了那蘸了鹽水的皮鞭令其記憶猶新,這隻大蟲脖子上的那層厚毛,還掩蓋了彆的一些東西——有一圈帶刺的荊棘環就勒在它的脖子上,但凡有異動,荊棘環就會縮緊。
而這,恰恰也是薛承譽敢把它帶進皇宮大內,當眾表演虎戲的真正依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