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就像那薄荷一樣,明明有著芝蘭之臭注釋:臭是指氣味,而不是臭味),可是卻不能和它們一樣應和著天時,春發芽,夏生長,秋收獲……
“隻因我是個私生子罷了。”
高舍雞品味著口中的清涼,可心中卻是淒涼得緊,他回首遙望著安鶴宮的方向,那裡住著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父親。
“為你做這些臟事,是我的宿命,誰讓你是我的阿爺,這是我的命。
可你千不該,萬不該,還惦記著算計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是我生我養的,他不欠你!”
一想到不久前,容留王高建麗跟他說的那句“把野驢兒錄入宗譜”,高舍雞就感到心裡一陣陣的阿堵。
雖然說賤名好養活,小孩子一般都會被父母有個賤名,但是“野驢兒”這名字是他跟他兒子私下裡的稱呼。
而且,因為他對自己的兒子有大期許,所以高舍雞很用心地給他的野驢兒起了個響亮的大名,叫作:高—仙—芝!
阿爺隻能當被人咀嚼的薄荷,可他兒子不一樣,他的兒子是要成為芝蘭君子的!
那個高建麗提起他兒子,隨口就叫出了“野驢兒”,無疑是觸碰了高舍雞的逆鱗。
野驢兒?
還錄入宗譜?
一聽就是騙人的。
更何況,高建麗是怎麼知道,仙芝的小名是“野驢兒”的?
那肯定是因為,他在高舍雞父子近前安排了眼線。而這個眼線,除了能探聽名字,難道不能做點彆的事情?
想到這裡,高舍雞又看了看那些躺在地上的,身著黑衣的倭國殺手。
這些人刺殺泉蘇文失敗,那個“大對盧”在離開的時候,就隨便將他們和樸不成的屍體丟棄在了佛塔之前,根本懶得處理。
高建麗確是想要處理他們,但是那位容留王對高舍雞下的命令是:要確保這些人死得透透的,埋的時候坑挖得深一點。
“……我是野孩子,他們不也是?”
高舍雞心中湧起一種“兔死狐悲”的感慨,所謂物傷其類,便是如斯。
彆人或許不知道這些倭國人的底細,隻是以為他們是一些被人從小訓練出來的殺手和死士,可是曾與那位“蘇醫士”一齊暗中為容留王效力的高舍雞卻知道,這二十幾個原本都藏在蘇醫士家裡的倭國人,其實還都有著另外一個共同的身份——
他們也是容留王的兒子!
容留王出使倭國,在那島國待了三年,倭國人因為其國人皆是人矮力弱,所以有一種非常奇特的“借種”習俗:凡是外國男子前往倭國,隻要高大有力,倭國的大名貴族甚至會以妻女奉之,為的就是能留下一兒半女來改善其家裡的血脈。
容留王高建麗還是王子的時候,就是以好美色而聞名,出使倭國更是如同老鼠掉進米缸裡,日日做新郎,夜夜入洞房。
三年下來,他在倭國就留下了不下於數十名的子嗣,這些人和高舍雞一樣都是“野孩子”,根本不會納入宗譜。甚至,他們還不如高舍雞,因為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些人高建麗這輩子連搭理都不會搭理。
隻是,十年前事情出現了一個拐點。
那個“驚鴉之夜”過後,扶餘國發生的大變局,國王高建麗幾乎失去了全部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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