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福城大體仿照中原風格,隻是礙於地形,才無法修建四四方方的城池。
它隻有南北兩座城門。
這兩座城門,守城的負鸕鶿投入了重兵防守,加上護城河、箭樓的防護,還有猛火油和高大城牆的保護,看起來像是固若金湯一般。
隻是,就算是守城的負鸕鶿,這個在景福城累世居住的土著,也不知道這座城裡其實還有另外的一座城門。
那時一座不是城門的“門”,位於東北角落的落魚閘。
落魚閘的上方是一段跨江的城牆,位於在大同江的轉折狹彎處,與安鶴宮鏈接到了一起。
相傳,因為曾有大魚從水中躍起,落到城牆上,所以這裡也被稱為落魚閘。而有個“閘”字,自然是說明此地建立了水閘。
因為大同江上每年都有汛期,為了防止水流衝毀這段城牆,同時也防止江水倒灌進安鶴宮,所以在興建安鶴宮的時候,提前修了一條排水用的暗渠。
平日不用時就會合上,一旦要使用,那麼這座水閘就會被升起。
大同江的水位超過一定限度,隨後就會順著這條水閘進入暗渠,最後經過兩三裡的流淌,排入景福城附近一座用於泄洪的溪穀裡。
入冬之後,這座水閘一直就被合上了,而此時一支百多人的隊伍順著暗渠行走在其內。
如果沒有高舍雞指出了,大周軍隊裡沒有人能知道這地方。
而有了這個扶餘國王前禁衛統領的領路,趙無咎很快就帶著自己的伊爾根侍衛們找到了那個溪穀,又從溪穀暗渠出口一路走到了落魚閘附近。
高舍雞就跟在趙無咎身邊,隔著拇指粗細的鐵柵欄,他和柵欄對麵的一人碰了麵。
“見過統領大人!”那人隔著鐵柵欄,就向高舍雞抱拳行禮。
接著,這人就嘬起嘴巴,向著江上那段牆上吹了聲口哨。
沒一會兒,隨著絞鏈的卷動聲響起,落魚閘緩緩升起。
因為水閘有些地方常年泡在水裡,那段位於水中的鐵欄杆幾乎全部繡成了紅色,上麵的褐色爛泥不住地墜落。
有了內應,一切就變得十分順利,趙無咎命後麵伊爾根侍衛們把早已準備好的原木傳了過來,用它們將落魚閘徹底撐了起來,就算上麵鉸鏈下放,這座鐵閘也不會再下落。
而做好了這一切,趙無咎就派人向溪穀前去傳令,讓那些靺鞨人和沃沮人的步卒順著這條暗渠,全部轉移到安鶴宮的宮牆附近。
有著高舍雞的內應,趙無咎的調兵遣將做得十分隱秘。江對岸景福城裡的守軍,壓根就不知道有數千人轉移到他們一江之隔的對岸。至於說安鶴宮的扶餘禁衛軍,則是被現在的禁衛軍大統領以人手不足為由,暫時放棄了巡視。
夕陽射下血紅光線,趙無咎站跨江城牆下,眺望著那濃煙密布的景福城上空,十幾道烏黑的煙柱從城內盤旋著升起——這是負鸕鶿派出征糧隊的傑作——對於那些不遵從命令交出糧食的兩班大臣,留著他們的性命和府邸沒有任何用處。
“這城守不住了。”
趙無咎心裡頓時有所判斷。
不過,這座城池並不是他的戰場。接下來的戰鬥,他所要負責的區域不在城裡,而在城外。
入夜之後,臨著冰冷的江水等候了快兩個時辰,北麵終於出現了一條連綿的火龍。
那是泉男產率領的士兵,他們經過一日的跋涉,終於在筋疲力竭之前走到了安鶴宮附近。
可是,當泉男產派出人跑向安鶴宮北麵宮門叫門,那些人卻發現無論怎麼呼喊,宮城上都沒有人回應。而且,這段城牆上連盞燈籠都沒點亮,似乎根本無人在值守。
那些人裡麵有些好手,借著戰馬奔跑起來的速度,外加高妙的輕身工夫和長長的套索,總算是攀登上了宮牆一看,這段宮牆果然無人在值守。
還沒等他們詫異出了什麼事情,泉男產的大隊人馬就已經出現在了城門附近。這些人也隻能匆忙去把安鶴宮的宮門打開,好去放那些走得腳掌都磨破了的士兵們入宮休息。
而就在前軍剛剛魚貫走入宮門的時候,隨著一聲響亮的牛角號聲吹響,在落魚閘附近守候已久的趙無咎,當即率領伏兵起身就衝了出去。
他穿著三層寶甲,拿著碩大無朋的戰錘,身先士卒地帶領著伊爾根侍衛們發起了衝鋒。
而那些靺鞨、沃沮武士則跟在他們身後,借著趙無咎這根鋒利異常的“矛頭”,擴大後續的戰果,將泉男產的入城的隊伍徹底攔腰截斷。
與此同時,本來無人值守的宮牆上麵也亮起了燈火,一些扶餘國禁衛軍的身影出現了。他們都是忠心於高舍雞的人手,在後者帶領下迅速向著控製的宮門的士兵們殺去。
“兄弟們,泉家人又來奪取宮門了,我們怎麼辦?”高舍雞拔出長刀,振臂高呼。
“把他們趕出去!”
“殺了這幫叛逆!”
“為之前死掉的弟兄報仇!”
“……”
這些禁軍士兵經曆過一個月前的那場大戰,他們有不少人都與泉家的人結下了死仇,隻是礙於其威勢才伏低做小。現如今,有了高舍雞的帶領,這些禁軍士兵立馬有了主心骨,複仇的火焰在其胸中燃燒了起來。
甫一遭到伏擊,泉男產就感到頭皮發麻,心裡大叫不好。
因為之前為了讓士兵們減輕負重,泉男產已經令其除掉了鎧甲,而手裡還有趁手兵器的士兵也是十不存一,所以他們現在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少有的披掛整齊的軍官,和軍中一些高手,還試圖力挽狂瀾。
但是事實再次證明,出頭的椽子先爛,古人誠不我欺——這些有能力反抗的家夥,全都遭到了趙無咎的針對,化身“鐵猛獸”的他在泉男產的軍隊裡左突右之,掄起錘子像打地鼠似地將那些冒頭的家夥挨個“敲打”一番。
而被他這麼敲打,彆說冒頭了,那些人的頭顱乾脆就消失不見了。有的甚至更慘,連半個身子都被敲打成了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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