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入戲之後,她的偽裝無人能破。
沒看,方才還顧著討好穆少淵而對雲錦發脾氣的官員,見她這個模樣,都開始憐惜地替她說起好話來。
“大人,這位姑娘大概是被大人的威勢震懾到,才沒有及時反應過來。既然芳娘都喝酒賠罪了,大人不妨就原諒她這一回。”
穆少淵聽著這話,若有所思,轉頭看向雲錦,正好瞥見她朝那位官員投去感激的眼神,對方明顯很受用,臉都漲紅了。
發現他的視線,雲錦也沒有遮掩,還含著幾分挑釁。
想找她麻煩,好呀,那就看看他是不是能次次找到她的差錯吧。
穆少淵見她挑釁渾然不在意,還反常地朗然一笑,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
“好,既然方大人為你說話,那我便原諒你這一回。”
在雲錦驚疑時,桌上的一盤葡萄被推到了她的麵前。
“不是要好好伺候我嗎,喏,這盤葡萄,給我剝了。手擦乾淨,剝好的葡萄放在那個盤子裡。”
他這話說得很認真,淨手的茶水和另一隻乾淨的銀盤都被推到了她的麵前,像是真心喜歡吃葡萄,而不是故意為難她。
剝葡萄對來伺候的舞娘來說,算得上正常的要求,連憐惜美人的方大人都沒有再為她說話。
雲錦卻瞧見穆少淵眼尾的上挑,知道眼前事情絕對是他有意為之。
他在告訴她:即便找不到她的差錯,在現下的處境下,想要為難她,也是很容易的。
雲錦看著那一串約莫七八十顆的葡萄,身體靠近穆少淵,在他耳邊咬著牙小聲道。
“彆太過分!”
在方大人的眼裡,這是美嬌娘附在大人耳邊軟言討好,想想那含情的聲音和撲鼻的女人香,心裡隻有羨慕沒有懷疑。
穆少淵聽著她帶著怒意的話,眸底劃過一抹笑,很快又被藏入深處,指尖抵在她的肩膀上,毫不客氣地將她推回去,還訓斥道:
“不懂規矩!剝你的葡萄,我沒讓你靠近時,彆自作主張。”
方大人都覺得可惜,美人投懷送抱的豔遇都不知道享受,要是他——
雲錦被斥一通,心中升起怒火,又不好發作,在心中默念這句話無數遍。
‘人在屋簷下。’
好一會兒,唇角翹起恰到好處的弧度,恢複畫舫中舞娘的模樣,淨了手,又拿起帕子將手擦乾淨,輕聲道:
“是,芳娘聽大人的。”
她開始勤勤懇懇地剝葡萄。
醉仙樓是最出名的酒樓,據說背後還有不知名的背景,裡麵很多東西都比得過好些官宦之家的吃用。
銀盤上的葡萄,顆顆圓滑飽滿,汁水豐潤,皮薄肉厚,味道定然上佳,就是想要將它完好地剝出來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
雲錦做這樣細致活的時間不多,葡萄也太脆弱,經不起太大的力氣。
她手指觸到葡萄皮肉,不是直接將皮弄破,就是將果肉擠碎,弄得到處都是汁水。
舞娘的衣裙本就單薄,沾上葡萄汁水,仿佛連裡麵的皮膚都能感覺到濕意,讓人很不舒服。
雙手也因酸甜的葡萄汁液弄得黏糊糊的,堂堂的暗衛首領被一盤葡萄折騰得沒了脾氣。
穆少淵一邊跟方大人談話,從他口中探聽消息,一邊觀察雲錦現在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