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紗遮擋了雲錦的半張臉,卻遮不住她的眉眼。
向來手裡隻沾人血的暗衛首領被一顆顆葡萄為難,眼底都藏不住氣惱又無力的情緒。
與自己在府裡被搶床時一樣的情緒。
很好。
穆少淵挺直的脊背因眼前的一幕稍稍放鬆舒展。
不知道為何,一個獄史司首領,一個暗衛首領,都經曆過很多事情。
冷靜自持和理智都是可以用來形容他們的詞語,可和另一人對上時,情緒就很容易因對方產生波動。
可能是因為最初的不對付,他們之後就總想著壓對方一頭;
也可能是變強之後,再沒有這樣被人壓製的時候;
也或許,是心底潛意識能感知到,對方跟自己的相似,會討厭這樣的人,也會不自覺關注這樣的人吧......
被逼著剝了好多葡萄的雲錦現在是很煩很討厭穆少淵的。
她辛苦許久,盤子裡也才多出一些零碎的葡萄果肉,都是花了不少精力才創造出來的成果。
剝葡萄,比殺人難多了,最起碼,她不會因為殺人弄得身上亂七八糟的。
但即便她很努力了,盤子裡被剝出來的果肉也稱得上不堪入目,穆少淵對她投來的不滿和苛責的目光更加理直氣壯。
“你......”
他欲言又止,皺眉訓斥道:
“這就是你剝出來的,嘖,真是看了都沒了胃口。罷了,旁邊安靜待著吧,彆浪費這一碟子葡萄了。”
雲錦還不好辯駁,忍著手上的黏膩感覺,符合舞娘身份地委屈又畏懼地低頭。
私底下,她卻是磨了磨牙,思考該如何合理地報複穆少淵。
她承認,那些剝好的葡萄確實不好看,要自己吃她也不太願意。
但要求是穆少淵提出來的,花了自己不少時間精力,剝好了又不吃,哪有那麼簡單。
她眼珠轉了轉,有了主意。
雲錦委委屈屈地伸手去拿水壺淨手,收回手臂時,身體不小心一歪,衣裳“恰好”掃過被放在桌子邊緣的盛著葡萄果肉的銀盤。
銀盤是徑直下落的,可她今日惹大人不開心好幾次,發覺自己犯了錯,下意識的反應就是趕緊“彌補”。
所以,伸手去接銀盤是很正常的。
柔弱的舞娘怎麼可能接的住沉甸甸的銀盤,那個力道,隻讓銀盤下墜的軌跡發生了些許的變化。
比如,就正好全部砸進了穆少淵的身上。
汁水和軟爛的果肉貼在衣服上,穆少淵反應迅速地起身,身上也還是留下了些深色的印記。
“洛雲......”
穆少淵蹙眉看向雲錦,話到嘴邊又被咽了下去,改為沉聲斥問:
“你做什麼?”
雲錦臉上是很驚慌對的表情,連忙拿出帕子(才擦過手上葡萄汁)擦拭他身上的痕跡,連聲道歉的同時,壓著聲音笑道:
“你喜歡的葡萄呀,我都剝了,怎麼能不吃呢。瞧,這不,你嘴不吃,就讓衣裳吃掉了,真可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