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誰稀罕。”
褚清韻回瞪柳父柳母,將頭上精心繡了許多日的紅蓋頭扔在地上,又用腳尖輕碾,不屑道:
“我褚清韻隻嫁有情有義之人,絕不入貪慕榮華背約違諾之府。良妾?嗬,你若稀罕留著誰願意誰嫁吧。”
她小時候有直接從院牆上直接跳下來的勇氣,現在被這樣超越底線的欺負,也有轉身就走的勇氣。
最開始的任人嘲諷辱罵,不過是因為她並不相信爍哥哥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一直沒有回過神來。
現在認清現實,褚清韻心中再為錯付的感情而難過,也不至於絕望。
讓她失去活著的信心的,是見她轉身後柳父柳母說的那句:
“還不稀罕入我柳府?你當自己還是什麼官家小姐,褚府今日之後就會從京城消失,留你在府裡,是給你一個棲身之地,不識好歹。”
褚清韻有些沒有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心臟開始不安分地亂跳,像是發生了什麼很可怕的事情一樣。
她立刻就要回家查看情況,但還沒走出喜堂,就被柳府的下人抓著推入婚房關了起來。
柳父柳母沒耐心解釋的事情,褚清韻在幾個仆人或同情或不屑的目光和閒話中明白了個徹底。
他們說:她父親暗中投了敵,是柳大人向聖上諫言說明,官兵在父親回京路上截停抓捕。但是她父親拒不受捕,被抓捕的官兵就地正法,已經失了性命。
還說:官兵已經圍了褚府,她母親要被抓進牢中,應當也是秋後問斬的命運,好像說她母親也不認罪,追隨著褚父自殺了。
還有:柳父因此事得了臨王看重,以後官職肯定又要高升。以她現在的罪臣之女身份,能夠留下做個妾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好歹還能保住性命,讓她不要不識抬舉。
以後丹陽郡主嫁進府,也不要爭風吃醋,攪得府裡不得安寧。
這些話語其實都是在柳父柳母的授意下傳出來的,為的就是讓褚清韻覺得失了所有依靠,拆掉她所有羽翅,讓她安分待在柳府。
褚清韻不知道他們說的是真是假。
但柳父交代的那些話,都是他為褚府為柳府寫好的結局,說起來並沒有一點心虛之色。
她便知道,那些事情八九不離十是真的。
所以,爹爹娘親都不在了?
褚清韻瞬間被莫大的悲痛包圍,極致的悲傷紮得她心中疼痛,也越發清醒起來。
她開始將最近發生的事情理在一起。
父親絕不會投靠敵國,被安這樣一個致命的罪名,很大的可能是曾在信中提過的很重要的事情。
所以,柳府應該也是牽扯到其中了。
這場婚事,是他們利用她絞殺她父親的一場戲碼。
婚事被破壞,被言語侮辱,父母因自己死於非命......
無數的事情一下子堆積下來,褚清韻心中被痛恨覆沒。
對柳父柳母的恨,對柳澤爍的恨,對自己的恨。
甚至,對柳澤爍的恨勝過柳父柳母。
她忍不住想,這場欺騙的婚事是不是有他的謀算,從前他們那樣好的感情是不是都是假意。
沒有投入過感情,背叛傷害都是可預見的,但投入了真感情,所有的傷痛就會變成成千上萬倍。
愛得越深,恨得就越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