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匹夫!
對於丁香這樣土生土長的西安本地人來說,她是不喜歡西安城的冬天的。一到了冬天,街頭上冷冷清清,看到感受的全是寂寞。
堆滿積雪的街頭,光禿禿的樹枝樹乾,凜冽刺骨的西北風,還有滿街蓬頭垢麵、瑟瑟發抖的窮苦百姓。
冬天太過冷酷、太過蕭殺,沒有春天的萬紫千紅、夏日的滿枝蒼翠,秋日的梧桐細雨,冬日,太過讓她畏懼,隻想遠而避之。
在她的印象當中,她的幼年時光,伴隨的是父親冷酷而挑剔的目光,以及那冰冷的做來懲罰她的木板。稍微沒有奏好樂器,便是那鑽心的疼痛,沒有任何溫情。
等她懂事了,出師了,便是去西安城的各處酒樓奏曲,以換取賞錢。她的琴藝精湛,得到的賞錢也越來越多,但都歸了父親和大哥。父親拿著自己的辛苦錢,開了一家壽材鋪,自然是要留給大哥。大哥則是吃喝嫖賭,因和人爭執鬥毆,鋃鐺入獄。
父親飲酒過量,不幸猝死,丁香一個人處理完了喪事,心中沒有一絲悲傷,反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輕鬆。
她終於可以一個人,沒有抽打,沒有冰冷的目光,沒有壓抑,自由自在。
寒冬臘月,西北風呼嘯,冰天雪地,街道上一片雪白,丁香的心裡,卻總是忘不了那個男子。
她活了十七年,沒有體會過彆人關心的溫暖。而這個男子,卻為了她衝冠一怒,不惜血流五步,殺了惡人。
她現在已經知道男子的身份,對他的所作所為愛慕之外,又加上了一層敬重。至於男子搶劫賭坊,她作為幫凶,也是心甘情願。
甚至,她希望對方下一次在做同樣的事時,再來找自己。
她屢次想去鹹陽找王泰,卻不知用什麼理由。幾個月過去,她心裡愈加的難受,萍水相逢,也許對方已經忘記了自己。
“丁香,鹹寧縣的宋公子來了,要你過去奏曲。”
老鴇在房間外麵敲了敲門,聲音裡麵,已經有些不耐煩。
丁香才貌雙絕,西安府想和她春風一度的貴客大有人在。隻要丁香願意,大家都能能得不少賞銀。可是,這個丁香油鹽不進,不知道是中了什麼邪。
其實隻有丁香自己知道,她不想那個男子,看輕了自己。
“媽媽,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丁香的聲音在房裡麵響起。
“丁香,不是媽媽說你,場麵上這些事情,摸摸手、親親臉都沒什麼。你不要為了這些小事,再得罪客人。否則,咱們真就要關門了!”
“媽媽,你是知道的,我是賣藝不賣身。如果樓裡麵容不下我,我隻有離開了。”
丁香的聲音雖然輕柔,但卻是堅定有力。
“你快點,不要讓宋公子等急了!”
老鴇搖了搖頭,沉下臉來,快步走開。
王泰上樓的時候,正好聽到二樓一間房間裡傳出男子的怒罵聲,讓他不由自主皺起了眉頭。
大庭廣眾之下罵街,實在是大煞風景,讓人鄙視。
“你個破爛貨,老子讓你喝個酒,你都不給老子麵子。你她尼昂的算什麼東西!”
王泰搖了搖頭,剛想往二樓右麵而去,女子的聲音響起,讓他立刻停下了腳步。
“宋公子,小女子不善飲酒,還望宋公子不要怪罪!”
“不善個屁!趕緊給老子喝了,不然老子打的你滿地找牙!”
宋公子的咆哮聲響起。
“你……小女子有事,先行告退。”
女子說完,彆拉開門,快步向外走去。
“你給老子回來!老子讓你走了吧!”
身材肥碩的宋公子追了出來,一把抓住了女子的胳膊。女子抬起頭來正要掙紮,看到眼前的王泰,嘴裡驚了一聲。
“大哥!”
“大哥你大哥不是在坐牢嗎,你又哪裡來的大哥?”
宋公子看了一眼王泰,鼻子裡冷哼了一聲。
“你個騷貨,這不是什麼大哥,這應該是你的姘……”
“啪”的一聲,宋公子話還沒有說完,臉上已經狠狠挨了一下。
“你他尼昂的敢打……”
宋公子驚怒交加,放開了丁香。他還沒有喊完,臉上已經重重挨了一拳。
“你個狗一樣的東西,也敢罵我家公子!”
王二跟上一腳,直接把宋公子肥胖的身軀踹翻在地,跟上去拳打腳踢,沒有幾下,宋公子開始大聲求饒起來。
“好漢,饒命啊!”
“王二,住手!”
王泰喝止了王二,憎惡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宋公子,眼光看向了丁香。
“妹子,你沒事吧?”
“大哥,我沒事。你放了他吧!”
王二看了地上縮成一團,護住腦袋的宋公子,大聲怒吼了起來。
“還不快滾!下次再讓我碰到你,我弄死你!”
宋公子趕緊爬了起來,驚慌失措,向樓下跑去。
樓裡麵的夥計、客人和姑娘們,都是驚訝地看著這一幕。
“大家都彆看了,各乾各事吧。”
王泰拱了拱手,眾人看沒有什麼熱鬨,便各自散開。
“大哥,你今天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