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泰長出了一口氣,這又是一個意外的驚喜。
河水由山上流下,水流湍急,上下河落差足有百米,被山坡上修建的百米的水壩阻隔,然後呈三十度斜坡流下,帶動緊挨河邊的一座座工棚內的水力鑽床,製作銃管。
借著持續不斷的水力,鑽頭均勻旋轉,六天左右,就可以鑽著一杆黑亮的銃管。
“胡東,現在一月可以造出多少銃管”
王泰看著牆邊擺放整齊的一個個鑽好的粗細一致,長短統一的銃管,拿起一個,打量了起來。
“公子,總共60台鑽床,一個月大概在三百杆銃管,組裝不成問題,每個月生產兩百杆火銃,應該不成問題。”
看到王泰過來,幾個檢驗質量的工匠趕緊點頭施禮。
“師傅貴姓,你是那裡人啊?”
一聲“師傅”,被問的工匠黑臉上通紅,說話也結結巴巴起來。
“大人,小人石慶,原是榆林衛的工匠,朝廷發不下銀兩,小人被裹挾著成了流民,幸好遇上了大人,一家人才不至於餓死。”
王鬆點點頭,溫聲道:“石慶大哥,你們要看管好火銃的生產,這可事關兄弟們的生死。你們有什麼困難,儘管直說就是,我一定會為你們解決。”
這些技術工匠,都是寶貝疙瘩,吃喝不愁不行,還要有心理上的安慰和滿足。
換句話說,不僅要能掙到銀子,還要有尊嚴。
和鄉兵們的軍官一樣,工匠也屬於“高薪階層”,像鐵廠裡石慶這樣的工匠,每月的餉錢都在5兩左右,一般技藝的工匠,每月也是二兩銀子。
這年頭,外麵餓死的人不知道多少。對於鐵廠裡的工匠來說,吃住免費,每個月還有足夠開銷的銀子拿著,求都求不來的好差事,他們還有什麼可抱怨的。
組裝車間裡,工匠們正在用一把把刺刀往銃管上套,隻有嚴絲合縫的銃管才能通過,車間內人數不少,但是來往都肅靜無聲,隻有鐵器的磕碰聲和外麵鑽床的摩擦聲。
刺刀由於是鐵模製造,尺寸統一,因此誤差極小,而銃管生產誤差相對較大。為了確保刺刀與銃管的吻合,每一把銃管都要和刺刀的模板進行檢驗,以確保將來套刺刀時,刺刀太鬆或者套不進去。
“大人,你怎麼親自過來了?”
看到王泰一行人到來,負責組裝的陳崗,趕緊迎了上去。
“軍中缺乏火器,我過來看看,現在有多少火銃?”
看著靠在木架上一把把帶著刺刀的燧發火銃,整整齊齊,充滿了金屬的質感,王泰泰的心裡,莫名地一陣衝動。
“大人,組裝才剛剛開始,現在也隻有100多把。不過到了下個月,每月就會有300百把,夠兄弟們用了。”
王泰微微點了點頭。隧發火銃是個精細東西,慢工出細活,不能急躁。
從兵器製造的第一天起,王泰就在工匠裡麵立起了鐵廠的管理規矩,那就是專人負責,批次管理,分級檢驗。
專人負責就是製造兵器的工匠必須為自己製造的兵器負責。批次管理就是日期管理,某一天生產的產品必須放在一起,形成一個批次,有問題時便於追溯。分級檢驗分為三個部分,就是生產後鐵廠檢驗,入庫前庫房檢驗,使用前軍方檢驗。
負責檢驗質量的人員,都是經過培訓的技術工匠。每個人的職責和權限也很清晰,要對自己檢驗的火銃質量負責,而火銃都有編號,這也保證了質量的可追溯性。
作為後世基層的一把手,鎮黨委書記,王泰在幾個大的工廠企業掛過職,相關的企業管理經驗,在這個時代,可是領先於世界。
“這刺刀怎麼這麼厚?”
拿起一把刺刀在手中,感覺刺刀和後世的基本一樣,隻是厚一些,王泰微微點了點頭。
“公子,要不要試一下”
操練場上,王泰手中刺刀如毒蛇般,直奔人形模型的咽喉,木屑紛飛,刺刀直入幾寸厚的木板之內。
王泰連刺數下,看到刺刀沒有任何變形,這才點了點頭。
這恐怕也是胡東等人加厚刺刀的用意。
“不錯,刺刀完全可以生產,一定要注意質量,到了戰場上,這可是關乎兄弟們的性命。”
“公子放心,不會有任何差池!”
胡東連連點頭。他陪著笑臉,樂嗬嗬道:“公子,要不要試一下火銃?”
王泰大聲道:“這是當然!”
這個時候,他才仔細地觀察起手裡的自發火銃來,胡東則是在一旁指指點點。
“大人,射擊時,扣引扳機,在裡麵彈鐵的作用下,燧石打在火門邊上,冒出火星,引燃火藥擊發。”
胡東介紹道:“大人,有了火藥池上的火門裝置,不必擔心惡劣天氣,火藥不會被風吹散,射的也更快。”
王泰點頭道:“打一銃試試。”
他從藥袋中取出一根紙殼彈藥,用牙咬開紙殼一端,將紙殼彈藥內的火藥一部分倒入火門內,將火門關上,然後將剩餘的藥彈一同從銃口塞入,用通條捅實,瞄準了前方。
“轟”的一聲,硝煙彌漫,百步位置上的木板轟然開裂。
王泰興奮不已,大聲喊道:“果然威力更大,射的更快!”
眾人麵麵相覷,誰也不知明白,一次意料之中的效果演示,王泰為何如此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