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匹夫!
,大明匹夫
大明崇禎十四年夏六月、山海關外,軍事重鎮寧遠城。
荒涼的黑土地上,連綿的營寨延伸出去,遍布原野。北風習習,各色大旗隨風飄蕩,烈烈作響。馬嘶人叫,鐵甲錚然,大明13萬九邊精銳,集結於此,欲一鼓作氣,滅東虜朝食。
文世輔站在寧遠城牆之上,眉頭緊鎖,望著遠方的天地出神。他的手中,握有一份報紙,從露出來的部分,可以清晰地看到“中原”二字。
崇禎十二年,他離開王泰軍中,隨孫傳庭北上,孫傳庭引咎被責,他歸於名將曹變蛟麾下,名為幕僚,實則是閒職。曹變蛟勇則勇矣,但對於文世輔,顯然還是缺少必要的了解,客氣有餘,重用則是言過其實。
“王泰,你在河南撫民安民,滅了張獻忠,大破李自成,鬨的好大的陣仗!”
失落之餘,想起昔日那個莽夫竟然登堂入室,貴為一省巡撫,二品大員,而自己,卻隻是個不入流的“卑職”。
就連王泰的家奴王二,現在也是西安府總兵,他手下曾經的那些乞丐、流民,一個個登堂入室,手下也是千軍萬馬。當日自己若是留在王泰麾下,現在隻怕也是三四品的大員了吧。
自己離開王泰,難道真是因為他是投身於高起潛嗎?
寄回家書,得知母親居於王家莊,一切安好,他也是放下心來。這一點上,他欠王泰一個人情。
但這,又豈是金銀珠寶這些身外物能償還得了的!
目光回到城外連綿不斷的營包上,文世輔心頭沉重,呼吸都覺得有些困難。
鬆山處於錦州、杏山之間,為寧遠、錦州咽喉,戰略位置十分重要。現在看來,鬆山城會成為明軍與建奴爭奪的要點。
從最近大軍各路將領的口中得知,似乎大軍東進,鬆山正是目的地,也是會戰之地。
“若我大軍齊聚鬆山,建奴必頑強阻擊,戰事不利,朝廷大軍勢必要退回寧遠。朝廷大軍撤回之時,一盤散沙,建奴若派兵暗伏高橋,狹隘之處,鑿壕截擊,再派精騎尾追,前後夾擊,糧糧不濟,進退無路,我大明援軍,隻能投海而死,或為建奴刀下亡魂……”
文世輔看著手頭的報紙,輕輕搖了搖頭。
“王泰,這怕是你弄出來的報紙吧。”
文世輔正在冥想,遠處說話聲響起,文世輔轉過頭去,卻看到曹變蛟和薊鎮總兵白廣恩說著話,走了過來。
“文兄弟,原來你在這裡。”
看到文世輔,曹變蛟輕輕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文世輔,我問你,我侄子是不是你殺的?”
洪承疇的麾下猛將,薊鎮總兵白廣恩,看到文世輔,惡狠狠地當頭問道。
秦軍北上,各軍分守北地重鎮,白廣恩為薊鎮總兵,曹變蛟是玉田總兵,要不是這次眾軍援救錦州,雲集寧遠城,白廣恩也許很難見到文世輔。
“白大人,你侄子遇害時,我在孫大人軍中,正在北上,難道說,我有分身之術不成?”
文世輔看著彪悍跋扈的白廣恩,麵色平靜。
其實他想都不想也知道,這肯定是王泰所為。白三刀和王泰,二人是生死冤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過,白三刀作惡多端,死有餘辜,王泰殺了他,也是讓他心裡舒服。
“少給老子放屁!不要以為有王泰護著你,老子就不敢對你下手!弄死你,跟踩死隻螞蟻差不多!”
白廣恩戳指怒罵,小眼睛裡凶光必現。
“白兄,文兄弟說的不錯,他一直在我軍中,你侄子的事情,和他應該沒有關係!”
文世輔好歹是自己軍中將領,曹變蛟隻有硬著頭皮,站出來為文世輔說話。
“曹兄弟,你不知道。這個文世輔和王泰,都是鹹陽城的紈絝,蛇鼠一窩。我侄子和王泰有過節,肯定是被這些狗雜種合謀害死的!”
白廣恩情急之下就要拔刀,曹變蛟趕緊把他拉住。
“白兄,如今這寧遠城,可不止有洪督師,還有兵部來人,有皇帝身邊的人。事情要是鬨大了,對你可是不利。忍忍吧。”
曹變蛟苦苦相勸,白廣恩插刀回鞘,憤憤然甩開曹變蛟,大踏步向前而去。
“文兄弟,你都看見了,鬆山,你還是不要去了。你就留在寧遠城,督辦大軍糧草吧!”
曹變蛟要離開,卻被文世輔一把拉住。
“曹軍門,你的意思是,大家要克日東進了”
如今雖然說是暑熱,但救援錦州刻不容緩,看曹變蛟的意思,大軍就要奔赴鬆山了。
“我也不知,應該就是這幾日。”
曹變蛟看了看周圍,遲疑了一下。
“文兄弟,錦州之戰,勝負難料,你還是早些離開,回鄉去吧。”
曹變蛟離開,文世輔恍然若失。難道說,他就這樣灰溜溜回鄉,一事無成?
文世輔下了城頭,向寧遠城內走去,迎麵一大群衣冠禽獸在虎狼之士簇擁之下而來,文世輔定睛一看,卻是薊遼總督洪承疇,旁邊一眾邊軍將領,洪承疇身旁的則是遼東巡撫邱民仰,還有兩個文官,神氣十足。
文世輔心頭一驚。看樣子,這兩個文官,就是兵部的督軍了。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文世輔的心裡,莫名冒出這一句話來。
“洪大人,此次國戰,朝廷托付於你,天子托付於你。還望你帶領我大明精銳,早日擊潰建奴,告慰天子,以報聖恩。”
正七品的兵部職方主事馬紹愉,此次援錦的督軍之一,年過半百的白臉胖子,說話聲音柔和,顧盼自得。
和他相比,身掛兵部尚書頭銜的薊遼總督洪承疇,朝廷二品大員,此刻態度謙恭,卻似馬紹愉的下屬一般。
“洪大人,師老餉匱,我十三萬九邊精銳雲集於此,隻為馳援錦州,早日滅了建奴的朝食。洪大人久經沙場,任重道遠,下官在這裡,祝大人旗開得勝,早奏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