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六品的兵部職方司郎中張若麒,瘦臉儒雅,表情凜然,憂國憂民之情儘顯。
“兩位大人儘管放心,下官一定不負眾望,痛擊建奴,早解錦州之圍,以報朝廷,以無愧於天子。”
洪承疇笑容滿麵,態度謙恭,人畜無欺。
“兩位大人,有洪督師坐鎮,軍中將士上下一心,建奴必敗!”
洪承疇身邊,一個身材高大,麵色白皙,英俊不凡的年輕將領脫口而出,中氣十足。
文世輔看的清楚,此人乃是勳貴之後,勇冠三軍,寧遠總兵吳三桂。
“兩位大人,吳軍門說的極是!有洪督師統兵,兩位大人親自坐鎮,我邊軍13萬精銳,定可大破建奴,早日解了錦州之圍!”
大同總兵王樸,一身亮甲,他跟在洪承疇身後滿臉堆笑,連連點頭。
張若麒和馬紹愉對望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緩步向前。洪承疇麵帶微笑,眉宇間不經意的皺眉,顯示其內心的不安。
“洪督師,建奴善於奔襲野戰,圍城打援,我軍若是出兵錦州,後方杏山、塔城也需布置精兵,並將糧草置於安全之處。謹防頭重腳輕,後路被堵,糧草被截,功敗垂成!
”
想起報紙上所言,文世輔再也忍耐不住,上前幾步大聲說道,拱手一禮。
“是誰在此大放厥詞快給本官亂滾打走!”
看到有人攔住去路,遼東巡撫邱民仰看了一眼旁邊的洪承疇、張若麒幾人,大聲喝了起來。
洪承疇和眾人都是一愣,一起抬起頭來,看著街麵中間的文世輔。
“洪大人,你乃國家重臣,簡在帝心,統國之虎賁,應據戰局統籌兼顧,不惜此身,萬不可優柔寡斷,畏手畏腳,誤了國家大事,負了君王重托!”
軍士就要上前,文世輔心一橫,大聲說道,義正言辭,說完再拜。
“那裡來的宵小之徒,信口雌黃,滿口噴糞,置天子金玉良言於不顧,膽大妄為!左右,給我拉下去!”
張若麒勃然大怒,大聲怒喝,指揮著眾軍士上前。
“來人,快,亂棍打開,關入大牢!”
馬紹愉也是大聲附和著,白臉泛紅。
兩個軍士上前,扭住了文世輔的胳膊,讓他疼痛難忍,就要拖下去。
“洪督師,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皇帝將九邊精銳托付於你,這是大明最後的家當,你要好自為之啊!”
文世輔被軍士按住脖頸,他忍住疼痛,大聲疾呼,一顆心卻涼了半截。
這些人貴為大軍督軍和將帥,如此驕狂自大,比起建奴萬眾一心,大軍前途堪憂。
“慢著!”
文世輔心中正在七上八下,一聲溫和的聲音響起,緊跟著,洪承疇走了出來。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果然是好大的膽子!”
洪承疇蹲下身來,看著文世輔,目光幽幽。
“克期進兵,這是朝廷和兵部的旨意,本督又豈敢不遵?即便是出師不利,又與本督何乾況且,本官隻是薊遼總督,不是什麼督師。”
洪承疇站起身來,輕輕抖了一下衣服,擺了擺手,軍士拉著目瞪口呆的文世輔離開。
“黃齒小兒,不足為怪!”
洪承疇做了個讓的姿勢,張若麒和馬紹愉等人微微點了點頭,緩步而行。
文世輔麵如死灰,被軍士押著向前,不吭一聲。
果然,正如報紙上所說,人心皆私,利己極致,洪承疇果如其言。
“你們這是要去那裡啊?”
一聲陰柔的聲音響起,兩個軍士的腳步停了下來。
“高公公,奉督軍和洪督師之命,押解此人去大牢。”
“他犯了何罪,督軍要痛下殺手?”
“回高公公,此人半路攔截,頂撞督軍和洪督師,惹怒了……”
軍士話還沒有說完,便給高公公打斷。
“人交給我,下去吧!”
軍士對望一眼,各自抱拳離開,文世輔行了一禮,便要離開。
“文世輔,你以後就留在寧遠城,為大軍轉運糧草吧。”
高起潛看了一眼文世輔,冷冷哼了一聲。
“援錦大軍魚龍混雜,不要逞一時之快。今日是你運氣好,碰見了本官,要是進了寧遠大牢,你還能活著出來嗎?”
文世輔抬起頭來,呆呆地看著高起潛,一時間汗流浹背。
“不要這樣看著我,要不是王泰,我才懶得理你!記住,你要死,也得等王泰來了,見了他再說!”
高起潛的話,讓文世輔心頭一驚,下意識脫口而出。
“高大人,王泰已經統兵北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