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匹夫!
,大明匹夫
崇禎十五年春,元日剛過,河南,南陽府,唐王府。
屋外雪花飛舞,寒風凜冽,屋內卻是炭火熊熊,溫暖如春,再有珍饈美酒,玉人輕歌曼舞,自是一番天上人間。
居中而坐、欣賞歌舞的三旬白麵男子,就是唐王府的主人唐王朱聿鏌了。
崇禎五年,朱聿鏌的兄長朱聿鍵繼任為唐王,封地南陽。崇禎帝賜其皇明祖訓、大明會典、五經四書、二十一史、通鑒綱目、忠孝經等書。朱聿鍵在王府內起高明樓,延請四方名士,苦讀修身。
崇禎九年,鋒芒畢露的朱聿鍵負氣要強,在宗室換授等事上與崇禎朝臣多有衝突,得罪了不少大臣。他為其父朱器墭惑於嬖人,當年被毒死一事報仇,竟在七月初一,杖殺兩位叔父福山王朱器塽、安陽王朱器埈。當年八月,後金阿濟格率兵攻打北直隸等地,韃兵入塞連克寶坻,直逼北京,京師戒嚴。
當時的唐王朱聿鍵心切,上疏請勤王,崇禎帝不許,朱聿鍵不顧“藩王不掌兵”的祖製,招兵買馬,自率護軍千人從南陽北上勤王。行至裕州,河南巡撫楊繩武上奏,崇禎帝勒令其返回,後朱聿鍵沒有遇到後金軍,卻中途和流寇交手,亂打幾陣,互有勝負,乃班師回南陽。
明廷對藩王防備極嚴。依照明朝規製,藩王儘可在王府內享樂,惟獨不能興兵擁將離開藩地。即使朱聿鍵動機純粹,仍使崇禎帝大怒,冬十一月下部議,廢為庶人,派錦衣衛把朱聿鍵關進鳳陽皇室監獄,改封其弟朱聿鏌為唐王。
“大王,南陽知縣姚運熙在屋外等候。”
衛士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請姚大人進來吧。”
朱聿鏌輕輕擺了擺手,眼睛並沒有離開舞女們窈窕的身段。
“姚大人,請坐,自便。”
南陽知縣姚運熙進來坐下,朱聿鏌舉起酒杯,自己先一飲而儘。
姚運熙端著酒杯,看了看朱聿鏌,暗暗搖了搖頭。
這位唐王,花花公子一個。不過,他隻是花天酒地,荒唐事倒很少做。這或許和他那位皇家監獄裡的兄長朱聿鍵有關。
朱聿鍵性格剛強,桀驁不馴,但文武雙全,是個大才。有這樣的兄長言傳身教,朱聿鏌也壞不到那裡。
“姚大人,搶劫王府的盜賊,抓到了嗎?”
至於,曲終人散,舞女們退了下去,朱聿鏌終於收回了目光。
“大王,查來查去,還不是毫無頭緒。依我看,一定是流寇!李闖鬨的雞飛狗跳,和他脫不了乾係!”
說到李自成,姚運熙臉色難看,憂心忡忡。
河南衛軍北上,尤其是汝寧衛和南陽衛隨軍而行,使得河南南部防禦力量極度削弱。而隨著趙應貴率南陽衛大軍去了山西,總兵猛如虎駐守南陽,南陽府,再也沒有了南陽衛的蹤跡。
“絕不是李闖,李闖的部下沒有那麼節製!一定是王泰的部下!”
想起盜賊夜闖王府,沒有殺戮,隻要金銀,甚至連王府女眷都沒有被騷擾的情景,朱聿鏌飲下一杯酒,輕輕搖了搖頭。
“姚大人,現在趙應貴的南陽衛走了,我這心裡麵,反而有些想他們。銀子嗎,身外之物,王泰拿去了,也能多救些百姓。”
姚運熙看著臉上輕描淡寫的朱聿鏌,驚詫地點了點頭。
王泰現在是五省總理,當朝駙馬,炙手可熱,如朱聿鏌所說,即便搶劫南陽王府是王泰指使,朱聿鏌又能做
什麼?
朱聿鏌一直向皇帝彈劾王泰,突然間偃旗息鼓,反而對王泰讚歎不已,這確實有些出人意料。
“姚知縣,不要這樣看著我。”
朱聿鏌搖了搖頭,淡淡一笑。
“王泰權勢滔天,炙手可熱,惹不起還躲不起嗎?我和我兄長不一樣,他鋒芒畢露、雄心勃勃,但得到的是什麼,鋃鐺入獄,高牆枷鎖。所以,隻要有醇酒美人,錦衣玉食,又何所求?”
朱聿鏌說完,自顧自飲起來。
姚運熙點了點頭,這個朱聿鏌,想的倒是挺開的。
“大王,山西副總兵劉光祚如今還在南陽府,如今李闖作亂,糜爛地方,如果他還在南陽府,南陽府也會安靜些。”
姚運熙終於開口,說明了今天的來意。
“那就留下來吧,王府出銀子,官府出糧草,一兩個月,本王還撐得住。關鍵是,得守好了城池。”
朱聿鏌輕描淡寫地說道,即便是被劫掠了不少銀子,但上萬幾萬兩銀子,王府還是能拿出手。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才是。
“多謝大王!”
姚運熙眉開眼笑,連連道謝。
南陽屯耕儲存夠多,番薯、米糧不少,供應數千將士,不成問題。
姚運熙離去,朱聿鏌喝的昏昏沉沉,回到房中睡去,不知不覺已經是夜色深處。
城外隆隆的炮聲不斷,酣睡中的朱聿鏌立刻被驚醒了過來。
“大……王,闖賊……攻城了!”
衛士急急慌慌進來,倒地而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