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曾攻略朝鮮者,殺!”
“七殺令”換成了“四殺令”,依然是殺氣騰騰,讓人膽寒心驚。
布木布泰、順治母子戰栗不言,濟爾哈朗苦笑一聲,抬起頭來。
他自知難逃一死,本想說些狠話,或慷慨激昂之語,但碰到王泰及一眾明軍將士冰冷的目光,終於忍住不言。
也許對方就是等他衝動,那樣就可以肆意殺戮,將剩餘的十幾萬旗人斬殺殆儘了。
那樣的話,他可就是旗人的千古罪人了。
“北王殿下,多謝不殺之恩!”
濟爾哈朗站起身來,畢恭畢敬。
不殺之恩,當然指的是婦孺老幼,當然不包括自己。
“濟爾哈朗,你知道怎麼做了?”
王泰眼神冰冷,若有所指。
赤裸裸的陽謀,由不得在八旗聲明卓著的濟爾哈朗選擇。
“北王殿下,請派一名通事,可以嗎?”
濟爾哈朗慘笑一聲,神情依然恭謹。
王泰點了點頭,身後的祖大樂和祖澤洪叔侄趕緊上前。
二人世居遼東,對於滿蒙漢之語,自然是洞悉。
“所有的旗人百姓,我是鄭親王濟爾哈朗,你們都聽我一句!”
濟爾哈朗大聲呐喊,祖氏叔侄在一旁小心翻譯。
“大清國完了,誰也不要掛念,誰也不能記仇!大清國有今天的結果,完全是咎由自取。咱們殺了多少漢人,對漢人做了多少惡,你們大多數人都清楚!”
濟爾哈朗侃侃而談,他看著城門外跪了滿滿一地的旗人軍民,淚水不知不覺流了出來。
“那些殺過漢人的、殘害過漢人的,自己站出來,不要連累家人,更不要連累族人。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們是罪有應得!”
濟爾哈朗大聲呐喊,聲音遠遠傳了出去。跪了一地的滿清軍民,東張西望,麵麵相覷。
“不要心存僥幸,這是皇上的旨意,也是為了你們的
父母妻兒!彆磨磨蹭蹭了,不然人就死光了!”
在十幾萬旗人和幾千清軍之中做出選擇,這結果顯而易見。
跪伏的人群之中,不斷有精壯的男子站起來走了出去,在旁邊的空地上集結。
片刻功夫,空地上集結起了數千壯年男子,他們打扮各異,有民有兵,人人麵色戚戚。
他們不站出來,這十幾萬盛京城的旗人,自己的家人,可就要血流成河了。
明狗這一招,可是夠狠啊!
王泰冷眼旁觀,不動聲色。他身旁的一眾儒士,個個都是心驚。
昨日一場破城惡戰,盛京城的清軍死傷慘重,所剩無多。這“四殺令”乃是昨日攻城戰結束,河南衛軍破城之後,作為條件知會了盛京方麵。
沒有任何妥協,交出所有曾經作惡多端的清軍,這是盛京軍民活下來的唯一條件。
要是按照原來的“七殺令”,盛京城的相關人等,可就差不多死絕了。
這個王泰,最終沒有屠城。
不過,要是沒有人站出來,這個王泰估計就要大開殺戒了。
沒有人再站出來,跪地的盛京軍民中間,響起了一片抽泣聲,看來,這站出來的清軍裡麵,他們的親人大有人在。
“北王殿下,已經沒有犯人了。麻煩你遵守諾言,饒了這些可憐人吧。”
濟爾哈朗近乎乞求。
“你們屠殺我漢人婦孺老幼的同時,可曾起過憐憫之心?”
王泰的話,讓濟爾哈朗一時語塞。
“楊震,準備行刑!”
王泰向著楊震,大聲呐喊了起來。
楊震打馬離開,來到密密麻麻的受刑人群麵前,怒聲喊了起來。
“準備!”
楊震身後,無數的火銃平舉,黑壓壓的銃管一片,對準了密密麻麻的清軍人群。
“不要!”
“饒命啊!”
“饒了我吧!”
雖然站了出來,但依然有人心存僥幸,生死關頭,貪生怕死的也大有人在,尤其麵對對方恐怖的火器。
王泰冷厲的目光之中,濟爾哈朗歎息一聲,走到了鬼哭狼嚎的清軍前排,閉上了眼睛。
“射擊!”
麵對痛哭流涕、癱倒無數的“受刑”清軍,楊震不為所動,斷然下令。
排銃聲接連響起,偌大的荒原上白煙滾滾,受刑的清軍被打的東倒西歪,血肉橫飛,一片片栽倒,發出一陣陣淒厲的慘叫聲,前排的濟爾哈朗更是渾身血窟窿,很快就沒有了生息。
“啊!”
布木布泰和哲哲等滿洲貴婦,嚇得臉色煞白,有人情不自禁驚叫了起來。
觀者觸目驚心,人人變了臉色,許膽小的驚叫、甚至捂上了眼睛。
楊震眼神示意,無數軍士執刺刀而上,死的沒死的,全都補上幾下。
一切恢複了平靜,一片血肉模糊的殺戮場,無數的人心驚肉跳。
“所有在場旗人,徙往大明各省。順治母子等遷往河南開封!各旗人永世不得前往遼東!不得作奸犯科,不得罔顧國法,否則以重罪論處,嚴懲不貸!”
楊震大聲宣讀,一眾旗人俯首帖耳,跪伏戰栗。眾奴隸歡呼雀躍、熱淚盈眶,大軍肅整無言,眾儒士熱情洋溢,麵紅耳赤,大明日月旗風中烈烈作響,昭示著遼東這一塊中華故地,已經回到了中華的懷抱。
中軍大纛之下,王泰麵色平靜,心頭卻波瀾起伏。
沒有了揚州十日,沒有了嘉定三屠,沒有了文字獄,也沒有了剃發易服,也許不會再有民族的百年劫難。
文明沒有中斷,江河奔湧,生生不息,民族的藍圖才徐徐打開,未來必是遙遠的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