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暮城煙雨!
被關了五十年的範寶寶在孟洲儘職儘責地導遊之下,在外麵玩了好幾天才肯回來。
下山容易上山難,年過七旬的範寶寶在一個彩霞滿天的傍晚,賣力地向植蘭山上爬去,爬得那叫一個腳酸、腿軟、力竭。
馬貝貝這些年的日子也不見得比他好過,範寶寶瞬間心理平衡了。
等他好不容易回到山房,沿著懸在室外的獨立長階爬到五樓,師傅不在,蘭室空空。
反正也沒地方可去,這些年他最熟悉的環境,就是困著他的那片禁地了,範寶寶便從五樓爬到了六樓。
在他像往常一樣,吃了一頓在彆人看來很奇怪,在他看來很正常的“凝聚了時光”的晚餐之後,準備盤腿坐在床上美滋滋地讀上幾章閒書之前,他突然想起,好像有件事沒做……
到底是什麼事呢?他拚命去想,他忘了什麼,他惦記什麼,想了好一會,一拍腦袋,朝禁室儘頭走去,遠遠的,便看到第三盞燈滅了,心道,不好!
走到燈前,拉開下麵的抽屜一看,寫給師傅的信並未打開。
雖然範寶寶堅信師傅是個堅強的人,但畢竟過了一世,重新投胎的師傅是否能經受住往日痛苦記憶的打擊和折磨。
現世的蘭室主隻有二十一歲,又對藍玉公子用情至深,突然間看到他的命運和慘狀……
範寶寶越想越不放心,便隻能拖著酸痛的雙腿下山,每走一步都覺得雙腿又軟又顫,隨時都有可能栽下山去。
好不容易走到山下,他才意識到,自己既不知道師傅家在哪,也不知道孟洲那小子住哪,他們這幾天在外麵瘋玩,玩累了就住客棧。
既無處可去,便隻能爬回去,至少六樓禁室裡吃喝不愁,床鋪也舒服。他一邊爬一邊想,就憑自己這智商,師傅當年怎麼會對他委以重任呢?
等他躺到床上,舒舒服服地伸展軀乾時,他終於想明白了,師傅之所以讓他守禁室,是為了保護不夠聰明的他呀!
師傅是憐他無處可去,才會將他留在身邊悉心教導,並非他有多少才乾。活到七十五歲,才體會師傅的良苦用心。
……
第二天天不亮,範寶寶就等在山房的門牌下。
孟洲是第一個上山的,看到一白發老翁站在稀薄的晨光中,以為馬蘭室主回來了。
範寶寶一看到他就問“小孟,蘭室主平日來得早嗎?”
孟洲想了想,“山房除了我,就數蘭室主來得最早,不信你等著看,她不刻即到。”
結果……
一直等到上班鈴聲響到第三遍,即最後一遍之時,已經快變成長勁鹿的二人終於等來了“不刻即可”的蘭室主。
蘭室主還是跟她第一天上班那樣,由秦星亮那小子背著……
這是舊情複燃了?呸呸呸,是舊態複萌了?
孟洲雖然替侄子藍玉倒吸了一口涼氣,但阿秦也是侄子不是?何況,蘭室主想讓誰背就讓誰背,她高興就好。
蘭室主見到兩位長輩,嚴格來說是一個愛徒,一個屬下,並沒有落地的意思。
她趴在秦星亮的背上看著他倆,用平時的口吻說道,“孟先生,我放你陪寶寶出去瘋玩幾天,你手頭可是累了不少活,這上班鈴聲都響過第三遍了,你還站在這裡,是想偷懶嗎?”
說罷,不給孟先生辯解的機會,接著對範寶寶溫柔地說道,“寶寶,我不是說你,你才放出來,想怎麼玩就怎麼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