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極短篇!
兩個小時後,他們進到了軟臥車廂。另外兩張床上沒人。車廂的門可以關上,他順手就關了。
他們麵對麵坐在寬敞的下鋪。她大致地看了一下車廂,對他笑道,“第一次進軟臥。”
他有些難過,便問她,“這些年,很辛苦吧?”
她淡然道,“還好,大多數人的人生,不就是這樣的嗎?”
兩人又靜靜地坐了一會,對視,微笑。
他看到一旁的熱水壺,提醒她,“我給你的背包裡有個杯子。”
她打開背包翻了兩下,果然找到一隻又精致又不笨重又很能裝水的杯子,她表揚他,“你這人,好細心。”
這個時候就不用謙虛了,所以他嘴角輕揚,不說話。
她自己倒了開水,捧在手裡,時不時吹一下,水太燙,她在等水涼。
他問,“烈火的事,父母知道了嗎?”
她沉默片刻,眼睛看水不看他,“媽媽早就不在了,爸爸有了新的家庭,所以隻能靠自己。”
森然不是間諜,這些事情之前都沒有打聽到。他第一次聽說。
他看她性子還算開朗,本身也足夠堅毅,以為她生長在一個健全有愛的家庭。他還是不夠了解她。
他本想說,沒關係,你有我。轉念一想,這樣的承諾不妥當,不負責,於是作罷。
幸好他陪她來了。
她一個人也能搞定。她和他弟弟相依為命,不也好好的嗎?
希望烈火能順利度過這次難關。
實在度不過去,真被截了肢,不是還有他這個“姐夫”在嗎?他一定會儘己所能,幫助他們。就算他幫不了,他還有一個強大無比的媽媽。
他覺得,除了不能左右生死,他媽媽可以搞定所有事情。
所以就算他知道自己會死,孫慈友女友的餘生他並不太擔心。沒有他,她一樣能活下去。就像失去爸爸,她也能樂觀地活著,把他養大,養得還算好。
她一口氣喝完杯子裡的水,又倒了一杯,這次沒有捧在手裡吹,而是放在一旁小桌上。
之後她去了一趟洗手間。
等她回來,看她一臉倦色,他催促道,“你抓緊時間睡一覺,到站了我叫你。”
她躺下之前,問他,“你不睡嗎?”
他平靜地答,“我不睡。”
她大概以為,他這人喜歡熬夜,便安心睡下了。
他之前看她喝水。他用同一隻手端起杯子,照著她的樣子喝水。這樣就好像,他的唇碰到了她的。水裡有淡淡的甜味。
原來真正喜歡一個人,會衍生出這麼多枝節。
她背對著他,微微綣縮著身子,睡得很沉。
之前在圖書館,他陪她熬到淩晨一點半,送她回校,回到家已經兩點,並不覺得有多困。
此時,熟悉的,濃重的,無法抗拒的困意襲來,他預感不好。
他不能睡。這一覺睡下去,極有可能半天醒不過來。他不能誤了她的正事,他也還不想,讓她知道他的秘密,讓她過早地為他憂心。
但他實在太困了。
他給她合上門,獨自往餐車。餐車裡應該有濃咖啡。
有個胖胖的卷發女子趴在狹小的吧台上打瞌睡,他輕輕地喊了一聲,“姐姐。”見對方無答應,他略微加高聲量,又喊了一聲。
卷發女子被吵醒,正想發場大飆,如他所料,在看到他笑臉的那一刻,怒火歇了下去。
在他有所圖謀時,他就用這招,屢試不爽。
卷發問他,“你,你有事嗎?”
“我想要一大杯濃咖啡。”他雙手比劃一個誇張的手勢。
卷發怒氣是消了,但畢竟被人吵了瞌睡,沒什麼精神,她從吧台內部翻出幾包咖啡,蔫蔫地問他,“隻有速溶的,要嗎?”
這個時候能有速溶就不錯了,“麻煩漂亮姐姐幫我衝,多放咖啡少放水。”
等他付了錢,端著咖啡坐到餐桌那,笑意便從他臉上散去。
他看著漆黑的窗外,往身體裡猛灌了幾大口咖啡,那糾纏著他的困意,才像鬼魅遇光,不得不遁入黑暗,他感覺好了些。
卷發端了一杯咖啡坐到他對麵,“小弟弟,你是不是演過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