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生堂。
原本陸淩川是打算搬回青桐苑住的,但是由於昌平的傷勢一直沒好,下不了地,他就隻能也繼續住在這裡。
於是便安排了一個跑堂的夥計照顧自己的飲食起居,順便照顧重傷未愈的昌平。
“小公子請慢用。”
沒過多久,夥計就將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端到了陸淩川的臥房,笑著說了一句,緩緩轉身離開。
陸淩川剛拿起筷子,就發現碗裡沒放蔥,於是皺了皺眉頭,大聲道:“魏安?!拿點蔥來!不知道小爺我...”
可是話剛說了一半,他就突然愣住,拿著筷子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那一瞬間,他才想起來,魏安已經不在了。
原本已經走出門外的那名夥計也愣在了原地,轉身看著僵直不動的陸淩川,神情複雜。
陸淩川看著麵前這碗不見一粒蔥的餛飩,苦笑了一下,不由得想起了當初帶著魏安和昌平在拱橋下那處麵攤上三個人同搶一碗麵時的情形。
“哦...小公子,小的這就去切點蔥花!”
夥計反應了過來,急忙應了一聲,準備去取蔥。
“不用了!這樣挺好!”
可是陸淩川卻大聲說了一句,不再遲疑,端起餛飩埋頭吃了起來。
站在門外的夥計看著陸淩川孤單的身影,搖頭歎息了一聲,緩緩離開。
吃完東西之後,陸淩川來到了另一間廂房,昌平靜靜的躺在床榻上,呆呆地望著房梁。
聽到耳畔傳來腳步聲,昌平緩緩轉頭看了一眼,輕聲道:“十三哥...”
陸淩川走到近前,檢查了一下昌平身上的傷口,緩緩道:“感覺怎麼樣?”
那日一戰,昌平一人抵擋二十幾名殺手的圍攻,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不下三十幾處,如果不是救治及時,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昌平麵色平靜的看著陸淩川,輕輕點了點頭,道:“好多了。”
自從昌平從昏迷中醒來知道魏安戰死的消息之後,就變得越發的沉默了,再沒有笑過。
他們倆當初本就是同時奉藍玉之命跟的原主,但自從陸淩川名震京都之後,他們二人才覺得跟對了人,私下裡還曾約定,要一輩子跟著陸淩川,共同見證藍家重新崛起。
可是這才過了多久,其中一個人已經離開了。
昌平心裡的痛,遠比任何人都要多得多。
陸淩川拍了拍昌平的肩膀,緩緩坐在了魏安曾經睡過的地方,二人誰都沒有再說話,一個躺著,一個坐著,就那麼安靜的待著。
好像自從身邊突然沒有了魏安聒噪的聲音,他們各自都有些不習慣了。
...
次日一早。
曹國公李景隆來到了回生堂,在夥計的帶領下徑直入了後院。
後院之中,陸淩川正蹲在臥房門口刷牙,看到李景隆一大早的就登門,笑著揮了揮手,含糊不清道:“早啊,曹國公。”
說話時,嘴上還滿是牙膏的殘沫。
“陸公子所行所為,好像每一件都跟京都的所有人都不同,更像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人。”
李景隆看著蹲在地上,一手抓著牙刷,一手端著牙具桶的陸淩川,眉宇之間滿是疑惑。
陸淩川刷完牙之後漱了漱口,起身看了看李景隆,晃了晃手裡的牙刷,接著拿起了放在一旁椅子上的一根羊皮管,笑道:“你說這個?這叫牙刷,這叫牙膏,用此物清潔牙齒,會更乾淨,也更健康,刷完之後口齒留香,亮如白玉!”
說著,陸淩川還故意張嘴呲牙的給李景隆看了看,然後拿著羊皮管遞到李景隆麵前擠了點出來。
李景隆遲疑著湊近聞了聞,眼前一亮,緩緩道:“嗯,的確很香,陸公子好像總能弄出一些從未見過的稀罕玩意兒。”
“你送給太孫殿下的逍遙床我見了,的確與眾不同,從未見過。”
陸淩川笑著擦了擦臉,緩緩道:“怎麼樣?睡上去舒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