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曉棠早和柳家說過,宴客當日,車馬停在街道上不好看,挪到柳家的馬廄去。
一大早大門敞開,段曉棠穿戴一新,家中諸人各司其職。
林婉婉老調重彈,問道:“誰先到?”
段曉棠一把將路過的富貴撈到懷裡,手掌輕輕在它光滑的皮毛上擼兩把。“我哪知道。”
段曉棠身上的氣息有些熟悉,擼得又挺舒服,富貴也就認了。
“喵喵!”
段曉棠抱著貓巡視四處,重點放在廚房。
吳師傅在捏麵人,不,製作看菜。
花鳥人物,一個個栩栩如生。
為了應景,吳師傅摒棄了常見的歌舞伎樂形象,而是捏出猛獸飛鳥,做行獵圖景。
若範成明能看見,想必會深有感觸。
段曉棠:“吳師傅,以前不知道你有這本事啊!”
吳師傅笑道:“我們做酒樓的,通常用不上這些手藝。”
最頂尖的席麵,不會出現在市井中。
春風得意樓最昂貴的席麵,還是以“吃”為主,圖一個經濟實惠。
技多不壓身,這不就用上了。你可以偷懶,但不能真的菜。
段曉棠實用至上,簡單吐槽一句,“一直搞不懂,為什麼要弄看菜。”
吳師傅:“因為這才是富貴人家的氣象。”
能看不能吃,就是它的精髓。
段曉棠意會到,“你說得對。”半舉起懷裡的富貴,問道:“你忙完了,能給我們富貴捏一個嗎?”
吳師傅答應得爽快,“行,要大的小的?”
段曉棠:“小的就行。”都是民間藝術家啊!
段曉棠繞到小汪旁邊,多嘴交代一句,“今天來的多是行伍中人,口重。”
小汪連連點頭,“段郎君,我明白。”
段郎君轉念一想,今日來的不止將官,還有他們的家人,不能隻照顧部分人口味,“算了,該怎麼下料就怎麼下料。”
祝英英和兩個同事提著食盒入內,放到院角的長桌上。
陳娘子指揮道:“兩盒放正房,再有兩盒放西廂去。”
祝英英小心翼翼打開食盒,見裡頭的奶油蛋糕完好無損,不由得鬆一口氣。
奶油蛋糕最怕的就是運輸途中破損,一碰品相就壞了。
祝英英:“娘,外頭車上還有兩包點心。”
陳娘子立刻點了兩個人出去拿東西,轉身去廚房拿出一把長柄刀,交到女兒手上,“蛋糕麵包你都是切熟了的,順便切開吧!”
祝英英:“切多大?”
陳娘子:“一寸見方,方便拿取食用。”
祝英英握刀的手穩極了,半點不遲疑。
陳娘子見幾盤都切完了,才問道:“都是水果蛋糕嗎,怎麼有幾盤頂端是黃色的顆粒。”看不出本來的模樣。
東家的私人訂製,料自然給得足,恨不得鋪滿水果。
但季節擺在這裡,非人力能扭轉,秋天最多的是粟米、小麥,而非水果。
祝英英:“獼猴桃、葡萄,還有一樣是桔子和蜜製成的果醬。”
水果甜度不穩定,大多在蜜水裡泡過。
陳娘子:“連點原樣都看不出來。”
祝英英:“有桔瓣的,但放上去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