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曉棠和吳越最後還是不歡而散。
道不同,講不通。
吳越對吳含生的無奈和痛苦,無法切身體會,也無能為力。
那是彆人家的女兒。
段曉棠若是心狠一點,直接說若換成寶檀奴。
吳越恐怕當場就得炸了。
段曉棠回到家中時,夜幕已深,暮鼓聲聲,仿佛是這座城市在哀吟低歎。
趙瓔珞坐在燭火旁,手中忙碌地織著毛衣,嘴上念叨,“這一天天,不知道在求什麼?”
段曉棠瞄一眼,似乎比上次見的,又短了一截。
戚蘭娘拿起剪刀,剪斷劈裡啪啦作響的燈花。“難以理解,為何不願好好享受榮華富貴。”
趙瓔珞聞言,輕輕歎息一聲:“還不是想要更大的富貴!”
蘭娘無奈地搖了搖頭:“都到頂了。”
她們說的是元宏大。
長安城中的風雲變幻,總讓人捉摸不透。
一朝升入雲,一朝跌落泥。
比朝拜宰相,暮放嶺南更狠。
戚蘭娘話音一轉,“消息隻來得及送到城外。”
祝明月等人,今晚是回不來了。
“我去顧家看過,一切安好。”
顧家隻剩一老一小,自是要多看顧些。
段曉棠沉聲道:“那就好。”
趙瓔珞:“今兒城中倒是沒多大亂子。”
亂也隻亂元家那一片的富人區。
“往後如何收場?”
段曉棠亦是迷茫,“不知道。”
趙瓔珞一臉憂慮,“那片地還買麼?”
段曉棠沉吟片刻,“看明月的意思,陳牙人也在莊子上等著。”
元家的風波,如同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激起了層層漣漪,被長安城中的高門看在眼裡。
隨著南衙閉門會議結束,其中內情不斷向外擴散。
南衙對過賬,諸將和元宏大私下沒多少來往,畢竟他又不管事。
元宏大邀請過左驍衛將官去家中宴飲,這是集體活動。
理所應當的團建,若從這兒挑刺,滿長安沒有一個官無辜。
不是一起上朝會嗎?
次日恰逢朝會,吳越挺身而出,出麵彈劾元宏大,身為大將軍卻不臨事,懈怠武備,玩忽職守。
這個理由,怎麼說呢。
非常無恥!
元宏大被架空,不是南衙上下所有人默認的嗎?
他若真伸手,反而是不識抬舉了。
吳杲罕見地發揮大吳的行政效率,幾位宰執你一言我一語,最後一致同意。
削去元宏大所有官職,包括最重要的大將軍,隻留下一個國公爵位。
大量中低級官員雲裡霧裡,看不懂這一場“鬨劇”。
隻能確定一件事,元宏大的倒台絕非玩忽職守那麼簡單。
鬱修明和柯樂山昨日在家中反複推演,猜測大約某地爆發大戰,才讓範成明等人緊急歸營。
可今日上朝之時,每個人都諱莫如深,隻隱約聽聞昨日南衙所有休沐的將官集體歸營,北衙禁軍出動,查封了邢國公元家。
若是南北衙之爭,今日武將行列,為何沒有一絲火氣。
哪怕吳越彈劾元宏大,是如此可笑的理由,竟沒有一人出言,心照不宣地保持集體沉默。
大朝會散去,鬱修明特意經過柯樂山身邊。
後者低聲透露,“邢國公擅自調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