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思淼望著屋頂,“我最開始隻以為,他是想借典禮出差錯,拉陳尚書下馬。”
禮部尚書再被人嫌棄風水差,也是朱紫高官,於普通人而言,可望不可及。
蘇文德、鬱修明並不認同這番說法,郎中和尚書之間差了不隻幾級。
陳景同下來,陸玉泉也上不去,背後肯定還有人,卻不是黃思淼能知道的了。
蘇文德沒想到轉來轉去,又回到禮部身上。
審訊室後,自從接到蘇文德指示後,情知已經進入“逼供”階段。
最後一炮不接了,直接對著牆轟,具體位置就是黃思淼所在刑架後麵。
段曉棠緊盯著線香的燃燒程度,一到節點立刻同搭檔示意。
曹學海將爐子從火堆上舉到一旁,段曉棠和範成明背身低頭,準備反手撬蓋。
數個持盾軍士上前,將盾牌擋在兩人身後。
屋內,蘇文德起身,手拍在桌子上問道:“在並州監視指使你行事的人是誰?”
萬一黃思淼忽然反水了怎麼辦?
他隻是一個黑手套,背後勢必還有主使的心腹,監督一切。
室外忽然傳來一陣通天巨響,連屋舍都在搖晃。
行宮都是良心建築,但此刻光線所及之處,隻見不知原先藏在何處的灰塵簌簌落下。
黃思淼隻覺得身後一陣巨響,雷,馬上就要落在他頭上了。
蘇文德止住心神震動,就著巨響,喝問道:“那個人是誰?”
黃思淼驚聲喊道:“宗正寺主簿劉高思。”
終於吐口了,蘇文德再看向黃思淼腳下,有一攤水漬,恐怕他現在還沒發現。
淡淡問道:“你怎麼知道是他?”
黃思淼劫後餘生一般,聲音裡帶著藏不住的驚慌,“他總是看我。”
並非黃思淼自作多情,他在禮部不是顯眼人物,但從長安到並州的一路上,卻總是察覺劉高思若有若無的打量。
蘇文德問道:“還有嗎?”
黃思淼沉默以對。
蘇文德招來守衛,讓他們將人帶走。轉頭問兩個文書,“記下來了?”
文書之一適時抬頭,正是唐高卓,回稟道:“記下了。”
當了好些時候壁花的鬱修明起身問道:“少卿,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他們先前以為黃思淼就是謀劃的主謀,沒想到他也是被人做刀。
但蘇文德沒猜錯,另一個線頭,果然藏在宗正寺。
蘇文德歎口氣,“請示王爺吧!”
望著刑架下的水漬,真正的酷吏不是嚴刑峻法,而是誅心。
屋後的吳越等人,現在的情形卻很不妙。
沒有籮筐和布袋承接,向前噴爆而出的米花遇到牆壁阻攔反射向四周。
連遠處站在盾牌後的吳越和範成達頭上、身上都難免落下一些。
隻要看看對方的尊容,就知道自己現在滿頭白紛紛是何模樣。
當然最不妙的還是站在最前線的段曉棠和範成明。
他們身穿盔甲,哪怕有盾牌遮擋,甲片縫隙中也夾雜不少米花。
因為不知屋內具體情形,也不敢大幅度抖動。
兩人直麵一個最糟糕的現實——牆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