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雪獅……他又轉頭看了看,頓時明白這小姑娘為何如此傷懷。
同為舐犢情深,他們卻硬生生將其拆散,落得如此下場,與那拆散小湄與她娘親的行為又有何異呢?想來她此時心中定然不好受……
“小湄,你莫要多想。”他急忙說道,“它傷不及死,我們去尋師父來,師父定然能治好它!”
誰知對方卻搖了搖頭“師兄,我方才跳下來,將腿摔斷了……”
他一驚,頓時低下身察看,這才發現她左腳腳踝此時正流著血,方才她一直坐著,就是因為這處傷勢。
他伸出手,卻不敢觸碰那傷口,隻得問道“疼嗎?”
斷骨之傷,定然是疼的。隻是他心中痛惜難當。平日裡看著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慣是覺得心安,此時見她腿上殷紅一片,真恨不得傷著的是自己。
對方卻脆生生地一笑,有些無奈“師兄,你看看你的手,你不疼,小湄就不疼了……”
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亦是渾身鮮血,手上被那雪獅的獠牙刺破,此時方止了血,竟有些頭昏腦脹。
於是他也是寬慰一笑“我是男孩子,皮糙肉厚,小湄不要擔心。倒是你,女孩子留了疤可就不好了……”
對方一愣“哪裡不好了?”
他噎了噎,頓時暗自責怪自己心直口快,隻得解釋道“書上說,女孩子要是身上留了疤,就不好找人說媒了。”
“說媒?”她麵上卻是有些新奇,“什麼是說媒?”
他撓了撓頭“說媒……就是如果你喜歡誰,就找個媒人替你和他家裡人說說,之後兩家父母若是點了頭,媒人便是說成了,你自然就可以嫁給他了。”
他擔心小姑娘聽不懂,於是隻能換了種說辭告訴她。實則他對此也是一知半解。他從未下過山,便是覺得媒人都該麵上有顆痣,笑得慈眉善目,端是個喜慶的作派。
自然,這也是書中看來的。
“嫁……是娘親和爹爹那種嗎?”她想了想,這便問道。
他剛想說是,卻猛地想起小姑娘剛到山上時,那一通誤會。於是連忙謹言道“也非如此,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理解和選擇。小湄隻要記得,一定要愛惜自己就好。”
對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他回想了一番,自認為說得已是滴水不漏,就連忙要換個話題。不知為何,總覺得頭有些發昏。
“待到我們回去,師父那裡有去疤的藥膏,就不會留疤了。”他看了看對方的傷勢,此時血已經微微凝結。那小獸聞到這腥氣,有些不安地噴了噴鼻子,在她懷中掙紮了一番,卻沒能躲過那雙小手的桎梏。
“那也不好……”小姑娘略微一想,這便扁了扁嘴“我要先找到我娘才行。”
“啊?”他一愣,沒想明白對方在說什麼。
不消他問,對方又自言自語道“找到也不行,唉……真難…”
他更是發愣,饒是他如何熟悉對方,卻也沒想明白她的意思。
“阿湄,你在說什麼?”
“啊?啊……”誰知小姑娘竟呆了一呆,回過神來,好像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方才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她連忙說“沒什麼。師兄,你方才說什麼?”
他登時苦笑,原來他說了一通,對方竟隻字未入耳。
“我說——既然你傷著腿了,我們隻能在這裡等著師父找過來了。”
她搖頭“還有一法。”
“師兄,你不覺得奇怪嗎?”她看了看那雪獅的方向,“它們是從哪兒來的?”
他怔了怔,頓時想明白對方的意思。
這雪獅又不是什麼猿猴飛禽,若是斷壁山崖,它們又是怎麼活下來的?看來這地方定然還有彆的出路。
他站起身,摸索著在四處走了走,仔細觀察之下,發覺雲霧皆朝著一個方向流動而去。他長於此山,自然熟悉這雲氣流動的規律。於是不消多時便返回,在小姑娘身前蹲下來。
“那就走吧。”
小姑娘明白他的用意,兀自摩挲了一下膝蓋上的小獸,偏頭問道“那它們呢?”
他有些好笑,板著臉說“自然是一並帶上。”
她一愣,頓時將小獸脖頸一拎,攀上對方的後背。雖然不甚寬闊,卻也穩穩承著她的身子。
“師兄真好!”便是脆生生地一笑,小姑娘喜上眉梢。
他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將背上的人掂了掂,清喝一聲,站起身來。那雪獅當然不許他們隨便將幼子帶走,便也亦步亦趨地站了起來。
少年心中卻默默想著,這小丫頭,加上這小獸,似乎又重了不少。
也許是她長高了?
他啞然失笑,嘴上可不敢說什麼討嫌的話,於是便抬起步子——
“走吧,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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