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聲,他手中樹枝應聲而裂。
那雪獅看準了時機,驀然反撲,他正欲以雙拳相抵,一道身影從他身旁斜斜穿來,手中樹枝一點,肉爪這便吃痛往回一縮。
“讓我來!”
小姑娘斷喝一聲,接替他的位置,手中樹枝截殺而去。隻消片刻,她竟然悟得這“落花流水”的精髓,雖然氣喘不已,手中動作卻是又快又準,連連點在那猛獸身上,便叫它緩步一退,險些滑落下去。它呲著牙,嘶吼了幾聲,像是在威脅兩人,卻礙於這麵前劍光之痛,不敢有什麼動作。此時它亦是強弩之末,被逼上了絕路,竟收起利爪,伏在地上哀切嗚咽。
“現在求饒?晚了!”她哼了一聲,卻不願放過這等良機,欺身上前,剛要將樹枝刺入那凶獸雙目之間。
雖然不知命門,但她也知道,這眉心便是最脆弱的地方。
“等一下!”誰知她方要飛身而去,身後的少年竟一把將她拉了回來。這一下可是凶險萬分,那凶獸看似示弱,卻是故意為之,就要等她靠近,再一舉撲來將其拿下。少年這一拉,堪堪將她身子帶了回去,那利爪便貼著她的鼻翼劃了過去,險些將她劃傷。
“……好險!”她小臉白了白,心中驚魂未定。這雪獅見偷襲不成,一改那哀怨的模樣,目中凶光畢露,這便飛撲上來,欲要與兩人死戰。
兩人未曾多想,順勢一個挽起樹枝,一個握緊雙拳,一齊使出這綿密劍技。二人分明初試此招,卻渾然天成,有如神來一筆。一枝一拳,拳勢淩厲,咄咄逼人,樹枝快如閃電,捉摸不定,卻正好能彌補對方招式上的不足。兩人靈台清明,同時參悟——若是兩人合用此劍招,便更為威猛靈動,所向披靡。於是他們心中難免技癢,紛紛在這雪獅身上嘗試。那猛獸自是忌憚二人攻勢,卻一心求生,雖然又被逼退回去,仍然負隅頑抗,身上傷痕愈來愈多。
忽然,它兀自仰天咆哮一聲,像是哀鳴,又像是怒吼。震得這山石枯枝都紛紛而落。他二人穩了穩身子,方要再攻,卻忽然聽到某處傳來一聲尖細嗚咽。
似是什麼幼獸嚎叫之聲。
那雪獅聽到這聲音,那雙獸眼之中竟有熱淚,又是大吼一聲,像是焦急警告。兩人俱是年少氣盛,哪裡見過這般場景?心中皆為之一震。
凶獸不言,卻通人性!
小姑娘足尖一點,便尋向了聲音來源。那雪獅自然不肯她探去,再也不顧這樹枝劍影,飛撲而來,他為了阻擋那雪獅,便將雙拳皆遞了過去。誰知落在它那柔軟腹間,對方卻也沒有停息半步,直直向著小姑娘的方向而去。
“小湄!小心身後!”
他登時也追了上去,誰知那小姑娘獨自定在岩壁邊,思忖片刻,竟然徑自向下一躍,這可把他驚得魂飛魄散。那雪獅自然緊隨其後,也是跳了下去。
隨後他身至,定睛一看。
雲霧繚繞,人影獸影皆無蹤跡。
“小湄——”一時間他心中追悔莫及,隻恨自己沒攔住那凶獸,叫她慌不擇路。上一刻兩人還靈犀相照,如影隨形,下一瞬竟落得個天人永隔的下場。
他定了定神,想到師父所說,要照顧好師妹。就算活著回去,終究無顏麵對師父,他心一橫,萬念俱灰,也向崖下縱身一躍。
等待他的卻不是萬丈深淵,而是柔軟的皮毛。
皮毛上血腥味尚且濃鬱。
身下一抖,他連忙一個翻身,躲過了一口獠牙。
他竟然落到了這雪獅的背上!
他與凶獸拉開距離,堪堪穩住身子。心中有些不確定,於是試探地問道
“小湄?”
此處重雲障目,腳邊身邊竟也是雲氣盈盈,讓人視物不清。
“師兄,我在。”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離他不遠,卻也看不分明。
他連忙向著那聲音來源挪了過去。
“你如何了?”
“我沒事,師兄。”小姑娘一反常態地鎮定答道。
他無端覺得有些怪異,卻一時間也說不上來。
待他走近,這才看清小姑娘坐在地上,懷中正抱著一隻……
小雪獅?
那雪獅正伏在她膝上,她手中有一香囊,他認出,這是她隨身之物。
香囊敞著,裡麵有嫋嫋清香拂來,教人氣定神寧。
“小湄,這是……”
“師兄,我們做錯了事。”小姑娘聲音沉鬱。
“這是它的孩子,我們殺了它,卻讓這小家夥沒了娘親……”她麵色蒼白,眼中哀慟不已。
他一驚,頓時轉頭看去,那雪獅的影子若隱若現,也能看出是伏在地上。看著自己的幼子在敵人手中,雖然戒備警告,卻是無能為力。
“我下來時,這小家夥本來想一口咬死我,卻咬上了娘親送我的香囊。”她有些悵然,亦有些自嘲,“沒想到娘親能救我一命。”
他一時失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知道“娘親”二字,對她而言乃是執念。小湄曾說,苦練劍術,便是因為師父從前和她說,隻等她學成下山,便能去尋她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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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香囊想必是她娘親留給她為數不多的念想了。今日能救她一命,當真是機緣巧合,天意難測。
想必她的娘親應當也在思念她,護佑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