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發女孩在一眾人麵前驀然失神,身子一軟,緩緩倒下。
僧人無知無覺,依舊轉動佛珠,念著不知名的經文。
顯然,這僧人便是行至此處的般若紫陽,和那受命跟著他的曾不悔。
看那孩子即將倒地,曾不悔終究是有些不忍,方想伸手將她撈起來。
白袍女人的反應卻更甚一步,手中鐵鏈一卷,正正環住孩童腰肢,將她拉了回去。
“滾開!”她目露凶光,毫不客氣地喊道。
實則她會的中原話也是寥寥無幾,隻不過,跟著大人數日,大人卻時常逼她以中原話作。久而久之,她也不得不熟記於心。
“擅動者,死!”
“啪!”地一聲,那鐵鏈抽在地上,將平地磚石抽了個四分五裂。
兩個侍從將女孩抱進了轎子裡。
對方已經酣然入睡。
“叮鈴——叮鈴——”
不知為何,轎頂的鈴鐺又重新響起。
眾隨從紛紛亮出武器,嚴陣以待。
“原來如此。”般若紫陽緩緩睜開眼,眼中滿是悲憫。
“她這是……你把她怎麼了?”曾不悔有些摸不著頭腦,轉身問道。
怪哉,如今卻隻有她一人昏睡入夢。
般若紫陽回過神來,低聲答道“沒什麼,她隻是睡著了。”
“我們走吧。”
“不準走!”一道鐵鏈抽了過來,曾不悔揮出一道月光鏢,將其鏈首打落在地。
卡莎目光一驚,這其貌不揚的男人,隨意出手便能攔下她。
她不禁有些後怕。
若是方才這一泛著火光的飛鏢是向她命門而來,她卻不一定能躲得過。
“嘿,爾等西夷,好不講道理!”曾不悔躍至眾人麵前,大聲嗬斥道
“爾等蠻橫在先,如今連你們主子都打不過,爾等還如此不依不饒!老子告訴你!既然永昭的地盤,就給老子夾起尾巴做人!”
“老子不和女人打!快滾!”
他這一通叫罵,更是叫那卡莎聽得七竅生煙,手中鏈子一揚,也不管對方孰強孰弱,就要揮舞殺來。
“且慢且慢。”般若紫陽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閃身而上,赤手生生接下鐵鏈。
卡莎惱怒一拽,那鏈子卻紋絲不動。
“放手!”
曾不悔在一旁腹誹。
這女人莫不是腦子壞了,怎的說話如此不知好歹。
“這位施主。”般若紫陽笑了笑,溫聲說道,“不必憂心,到了該醒的時候,她自然會醒的。”
曾不悔冷笑一聲。
這和尚是不打誑語。隻不過,他也沒告訴人家,若是對方沒能掙脫夢境,保不齊一輩子都醒不過來。
不過麼,一群西夷罷了,本就該殺絕戶。
誰理會他!
“真的?”卡莎狐疑地回頭。
一個身著穀黃色長袍的男人進轎察看一番,衝她微微點頭。
“大人是睡著了麼?”她用西域話問道。
“無恙。”那人回道,“我們該走了,大人有令,將那個人捉回來。”
大人喜怒無常,如今卻陷入昏睡,自身難保,他們可不能讓這群人再發難於她。
“好。”卡莎咬了咬牙。她自個兒受辱倒是沒什麼,此時她也冷靜了下來。
一切以大人的安危為首。
在場幾人聽到兩人嘰裡咕嚕說了一堆,卻不知是在說什麼。
“我們走!”卡莎揮了揮手。
四人起轎,腳下生風,那轎子有如鬼魅迷蹤,霎時間便行出數十丈。
這功法,好生眼熟。
顧見春在一旁看著,微微有些出神。
雪夜一戰之後,遇上的那位太子,當時他所坐之轎子,不也是如此?
他心中有些驚異,永昭的太子,西域。
兩者之間,應是八杆子也打不著。
他情願相信是自己多心了。
“咳咳咳……”誰知身後的少女忽然連聲咳嗽。
他急忙轉身,隻見對方掩著唇,麵色蒼白。
“小湄,你怎麼了?”
顧見春將她身子扶穩。
“無事。”
夜來輕輕一掙,自個兒站定,悄悄將手藏在身後。
“兩位施主,不知可否借個道,好讓小僧過去?”
僧人彬彬有禮地衝兩人豎起手掌,行了一禮。
兩人一驚,這人無聲無息便出現在麵前,當真是功夫了得。
顧見春一轉頭,這才發覺他們二人將這驛站的門擋了個嚴實,遂連忙讓出幾步。
“在下顧見春,方才多謝兩位出手相助。”顧見春衝對方兩人抱拳。
“貧僧一……貧僧有悔。”那僧人和善一笑,“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你!”那朱衣男子像是氣急,一扭頭,方欲說什麼,卻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悶聲說道“在下姓曾。”
顧見春點了點頭。對方未曾自報家門,他也不便多問,隻得抱拳道
“有悔師父,曾少俠。”
“哼。”
那曾姓俠士麵上彆彆扭扭,像是有些心氣。見那僧人走了,他隨意衝兩人拱手回禮,便跟了上去。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麵更精彩!
僧人推門,正看到趙青木要將門打開,她像是被驚了一跳,往後退了退。
眾人定睛一看,兩個小廝模樣的人齊齊躺在地上,印堂與人中皆插著幾根銀針。
“這是……”
僧人愣了愣,遂了然道“阿彌陀佛,施主素手仁心,必有福報。”
趙青木卻回過神來,站定了身子,開口說道
“有沒有福報倒也不重要。眼下他們經脈被震傷,當務之急,須得有人運功助我施針,才能不落下病根。”
“誰來?”
“嗬嗬……此處有三個習武之人,不是正好?”
眾人還未開口,那朱衣男子便聳了聳肩。
——這蠢和尚橫豎是要管的,不妨快些了結,他們好上莊一探。
夜來聞言,將正欲邁過門檻的腳收了回去。
她蹙了蹙眉。
手中還攥著一攤血——是方才受傷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