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險好險”
趙青木撫著頸子,對方那殺意皆是衝她而來,千鈞一發之際,夜來卻驟然出手,將那氣勁全都擋下,這才不至讓自己受傷。原來她方才有意將自己置身險地,乃是算準了那錦瑟必然會因此分心,她才好從旁脅擊一二,拆了對方殺招。雖然此番也沒能將那錦瑟如何,卻也當保全了三人性命。
饒是如此,趙青木心中一陣寒意。這夜來姑娘原來將自己也算進去了麼?她目光微滯,看向那紫衣少女所在,卻驚覺對方已然昏了過去。
“夜來姑娘!”趙青木提起裙擺就衝了過去,隻是還未等她趕到,幾根絲線卻忽而打在她腳邊,迫使她止步回望。
那秀娘子也是力大,顧見春足足比她高了一個頭,此時但見她單手將顧見春搭在肩上,還能以千絲左右自己的行跡,竟毫不見費力。
“彆過去。她已經”阿秀欲言又止,看了看那問劍之主的方位。
此時這父女二人,竟為同一物所困。
霜華寒毒。
但見夜來無聲無息地伏在地上,自她周遭忽而湧起冰淩霜花,就像是今晨那般向外蔓延,隻是此時沒了其主的桎梏,那白霧愈發肆虐,有如逃離一般自紫衣少女的身邊攀援。
“這可如何是好”趙青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此時心急如焚,卻偏生什麼忙都幫不上,又看向阿秀臂間的青年,遂道了句“你將他放下吧,我來替他看看。”
阿秀淡然伸手攔下對方探究。
“不必。他無事,隻是不慎中了那妖女的攝魂術。”
顧見春睜開雙眼,頭一回如此清晰地出現在自己的夢中。
他知道這是夢境,原是因著此處沒了那喜綢夜宴,沒了那重重殺機,也沒了那紫衣少女。
他看見“自己”負著劍,身旁正行著一娉娉少女,約莫豆蔻年華。
“小湄!”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卻憑白從二人身邊穿過。兩人說說笑笑,像是無知無覺。他這才明白,此處乃是棲梧山下,而他二人,正要踏上那尋親之路。
“師兄,師父說帶的盤纏足夠我二人一個來回。待找到娘親,我便與她求一桌好菜與你!”
顧見春不禁莞然,彼時她還心懷憧憬,夢想著那久彆重逢的娘親,還有娘親那種種拿手菜,隻是隨即他便自那歡悅之中清醒過來。是了,再有一段路,他二人便能遇上那山匪劫道,其後種種,他曆曆在目。
他逐漸回想起自己為何在此——那碧色眼瞳定定注視著他,心中似有何者低聲絮語,隨後他便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兩人言笑晏晏,似是沒能注意到將至的命運。
——事實如此,一切早已既定。
顧見春心中苦澀不已,這便是他的夢魘麼?
“救命啊!”遠處傳來人聲哭喊。
他閉了閉眼,似是不忍再看。再一睜眼,卻是那山火連綿,傾覆之象。
“救命啊!殺人了!”婦人高聲尖叫,孩童哭泣不止。
他看著自己被束在庭中,渾身是傷,麵前卻是那道熟悉無比的身影。
“師兄對不起,小湄來晚了”
她束著發,赤著眼,提著劍,染著血。
——這是他頭一回如此清晰地看見那時候的她。
看見她一身是血,看見她一劍將那鎖鏈斬斷,看見她將自己的胳膊搭在肩上,搖搖晃晃地離去。
“師兄”跟著少女行至山腳,這才見她雙目慢慢回神,將那傷痕累累的自己放在岩石上,有些笨拙地喚著他。
“師兄對不起對不起”她愈是著急,哭得愈凶,隻可惜此時那個“自己”已經沒什麼力氣為她拭淚了。她試圖運功替他療傷,卻發覺對方經脈阻滯,那內力不起半點作用。她慌得六神無主,歇了口氣,卻又將他背在肩上。
“師兄你一定要撐住小湄帶你去找師父!”
是了,此處距棲梧山並不算遠。以她的腳程,雖然不出半日便可上山,卻不知為何,不直接找個大夫?
顧見春正默默思忖,卻見那夢中的“自己”忽而醒轉,低聲道
“不要怕不會去醫館便好。”
小姑娘膝蓋一軟,險些連著身後的人一道跌倒。她隻是白著臉,慘笑道
“師兄大夫也是他們的人,被我殺了。我不知道還有多少人方才我將見到的人都殺了”
對方驚了驚,卻歎息道“好,此處不宜久留我們回去。”
顧見春蹙了蹙眉,像是終於感受到哪裡出了差錯。
這些記憶,皆是他不曾有過的。
他為何對這段記憶一無所知?
彼時自己失血過多,若是記憶有失,倒也無可厚非。隻是自己還與小湄有過此番交談,師父卻篤定說是他將二人救下——這便對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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