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是硬物敲擊地麵的聲響。
“嗬嗬”
“看來我們來的不是時候——”
隨即,一清俊貴氣的男聲響起。隻是這聲音卻沒能阻下少女那火急火燎的動作。下一瞬,月光透過門扉溜進屋子,與之相伴而來的,是一團渚紅的霞雲。
顧見春隨聲響來源望去,一瞬間,卻好似瞧見另一個“小湄”。隻是頃刻之間,顧見春便分曉,這少女與小湄全然不同。雖說兩人骨相近似,這少女眉心卻少了小湄那般的冷冽與愁緒。
——她簡直就像一個無憂無慮,天然本真的小孩子。
“阿姐!!!”
那團“霞雲”似是忘記了趕路上山的疲憊,此時蹦著跳著,一溜煙便飄到了夜來麵前。她足上還踏著習舞之時才會穿的鞋履,此時在地上走著,自然發出那“噠噠噠——”的聲響。
夜來了然,原來是她那所謂胞妹,江月溶。
“月兒。”
夜來轉了轉眼眸,雖與麵前的江月溶打著招呼,目光卻掠過她,看向那於門邊站定,好整以暇的男子。
男子一身墨色錦衣,風塵仆仆,卻不減俊雅。他目光深深,正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自己。
那眼眸中是什麼?
夜色太沉,她看不清。
不知怎的,夜來下意識縮了縮身子。雖談不上畏懼,卻也著實不願在此時見著十惡司的人。
言星。
尤其是,這人還頂著景之的臉。
——這意味著命令到來,她即將再度棲身於那片黑暗之中。
幾相沉默。
率先打破沉寂的,卻是那不諳世事的江月溶。
“阿姐!月兒好想你!阿姐想不想月兒?”
江月溶如同一隻貓兒,湊近夜來,似要討好般地求得她的親昵。
夜來暗自歎息,伸手撫了撫對方發頂。
“月兒,你怎麼來了?”
“嘻嘻月兒聽舅舅說,阿姐在這裡,所以就跟舅舅一起來找阿姐玩呀。”
江月溶歡喜地挽著夜來的手,自來熟一般坐在了榻前。
“他來了?”
夜來蹙了蹙眉,不覺看向門邊男子。後者接收到她詢問的目光,微微頷首,以表確切。
夜來不由地思慮更甚。
——有些麻煩。
“阿姐,聽舅舅說你病了,眼下可是好些?”江月溶輕輕晃了晃夜來的胳膊,似是不滿她走神的作態。
“哦,好些了。”夜來有些局促,不著痕跡地將手臂從中抽回,似是沒話找話般問道,“何時到的?”
“就剛才呀——”江月溶笑吟吟地轉頭望向門邊的男子,“是景之哥哥來接月兒的。我們還在山腳下采了好多花。阿姐,你看見那片花海了麼?好美對不對?”
“咳咳”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心。夜來本就對那山腳花海鬱怨頗深,此時乍聞花海之事,不免想起與問劍山莊的糾葛,黯然神傷。一時間氣息不順,竟輕咳不止。
“小湄”一旁的顧見春自是明白其中因果,心中不忍。
夜來卻不作回應。
“嗯,很美。”她撐起身子,勉力彎起唇笑了笑,“月兒喜歡麼?”
——有時候,什麼都不知道的人,才是最幸運的。
“喜歡!”江月溶脆生生地答道,“所以采了很多,等到阿姐好一點,我們就去編花冠,好不好?”
“好。”
夜來麵色懨懨,卻如何也不忍說什麼拒絕的話,
江月溶笑眼彎彎。
“阿姐最喜歡花了,月兒要編許多許多花冠,給阿姐都戴上!阿姐這麼好看,一定比花還美!”
“孩子話。”夜來無奈失笑,隻伸手撫了撫對方的發梢,“月兒,你一路奔波至此,一定累壞了吧?不如先睡一覺,攢足了精神,明日再來陪阿姐,可好?”
“可是月兒才剛見到阿姐,還有許多許多話要說”江月溶聞言,那委屈的神情立即攀上麵容,“月兒好想阿姐阿姐平日裡那麼忙,還總是去很遠的地方,月兒都沒有人可以說話了阿姐總是一個人待著,一定也很寂寞吧?如今月兒來看你,就是陪你說說話,行麼”
夜來抿了抿唇,有些無奈。
“月兒帶給你的書都讀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