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得一個旬日,屋外雨雪霏霏。
王恒與小才閒在家中烤火取暖,忽聞門房來報魏先生來訪,急忙請了西廳奉茶。
魏先生的樣子稍有狼狽,裘衣上飄灑著雪珠,牛皮履沾滿了泥濘。
兩下裡分了賓主落座,王才忙叫小丫鬟去將魏先生的裘衣烘乾。
王恒奇道:“先生可是有甚麼要緊事吩咐?讓書院的聽差過來傳個話就是了,我同小才便過去同仁塔院,還勞您親自走一趟。”
“是有一件事,今日趁著書院休沐,趕早過來找你們。”魏先生搓著手道:“何秀才拜托我,他說天後宮旁金家書畫坊一直沒開門,前幾天看見開張了,一問竟是換了東家,再問小金掌櫃他們的事兒,夥計都說不知道,何秀才記得小金掌櫃似乎住在青石井坊,問了幾個訊找到金家宅子,卻是鐵將軍把門,街坊說金家已經搬走了。何秀才心下難安,想起店鋪轉讓必定要在縣衙戶房留檔,請咱們去縣衙裡問問,可有公差知道小金掌櫃的下落。”
王恒心中一震,小金掌櫃被衙門無罪釋放,坊間傳聞都是憐惜他無端被牽連身陷囹圄,金家名譽並未受損,為何要搬離縣城裡的老宅?
金家書畫坊位於天後宮附近,是縣城裡數一數二的繁華街區,這地方的鋪子都是經營幾代的老鋪,輕易不會轉讓,之前小金掌櫃關在縣衙大牢裡的時候,應該也需要不時打點,才能在裡麵少吃苦頭,當時金家都沒有轉讓鋪子,怎麼可能無罪釋放了反而要賣鋪子?
王恒轉身朝小才眨眨眼,道:“去戶房打探消息的活兒,最適合小才了。”
王宅就在縣衙後街,小才披上蓑衣戴著鬥笠出門,等他回來,小丫鬟泡茶的一銚水還沒煮開。
小才神神叨叨地說:“你們猜戶房的顧二叔怎麼說?”
王恒拆台道:“那,我不猜了,你憋著吧。”
魏先生笑道:“彆賣關子,快說快說。”
“顧二叔講,老金家是縣裡數得著的富戶,麵上一點也不顯,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他們靠開店做經紀掙一口飯吃。”王才一邊放雨具,一邊就講了起來:“我過去一說來意,顧二叔就把契約書找出來了,顧二叔說他當時也很驚訝,金家書畫坊這個地段,極少有鋪子出讓,老金家經營好幾代,又是縣裡是數得著的富戶,不知怎麼要賣鋪子,而且不止是賣鋪子,還有城關上好的水田兩百畝也立契賣了。”
魏先生跳起來:“乖乖,蘭溪縣地僻山多,上好的水田有錢也無處買,這怎麼舍得賣。”
“契書上的日子是幾號?”王恒問道。
“十月二十一日。”王才道
魏先生疑竇叢生道:“啊,十月二十一日,這日子可真是很巧,記得咱們從高隆村回到縣城是十月二十日,何家當日去縣衙撤訴,小金掌櫃無罪釋放,次日就去辦理契書。”
“似乎可以理解為契書要父子畫押,所以小金掌櫃當堂釋放次日去衙門辦理交易文書,可是,既然小金掌櫃已經放出來了,他們為何還要賣鋪子賣地,並且連老宅都搬離了?”王恒不解道。
魏先生又問:“契書上寫的買主是誰?”
王才道:“都是永康縣人繆大安。”
“繆大安。”這是個陌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