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個浦三公子,因楚公子的爹官兒比他爹大,他便隻肯服楚公子一人。
見王恒學問雖差,讀書卻認真,人物也齊整些,書院裡的先生待他倒較浦三公子要親切,胸中頗為不忿。
那一日到王恒齋室,佯裝攀談道:“王七郎,聽說令尊也在浙江做官,不知衙門在哪裡?區區在下的父親,是兩浙按察司僉事,衙門設在杭州,咱們有這個淵源,正該親香。”
王恒不解其意,亦不敢親近,道:“我爹在金華府蘭溪縣做事。”
浦三公子道:“令尊是蘭溪知縣?哎呀,我怎麼聽說蘭溪知縣是劉縣尊。”
王恒頓時明白浦三公子的用意,訕訕道:“我爹是蘭溪縣典史。”
浦三公子冷哼一聲,見這兩個呆頭呆腦的鄉下人沒有攀附他的意思,便不再多廢話一句,施施然走了。
書院外舍沒幾日就傳遍了,王氏二摳果然是軟柿子,太倉鄉下來的土包子,家裡可能有幾畝地,當個小地主,念書的束脩還出得起,荷包卻不大充足,王恒的爹好聽點算是個佐貳官,其實就是個吏,至於王才的爹,大約是個鄉農,依附著族兄過活,家世更謂蒼白。
其實就是個吏,至於王才的爹,大約是個鄉農,依附著族兄過活,家世更謂蒼白。
王恒理一理書案,道:“咱們安安靜靜讀書,有談得來的同窗便結交結交,也不去管那起子人的口風,憑他們愛說甚麼就說甚麼,況且他們也沒說錯,我父親就是個芝麻綠豆官兒,家裡也確實貧寒得很.若不是伯父跟山長打了招呼,咱們斷不會到城裡上書院,可伯父讓我到這裡來,必然有值得來的地方,這可不就認識了形形色色的人嘛。”
王才一望窗外,日晷指向酉時{下午6點左右},院中響起鐘聲,他站起身來,“膳堂開夜飯了。”
三餐頓頓都在膳堂吃的學生不太多,除了王氏二摳,外舍學生中隻有蹴鞠社同學吳縣黃雲台一人。
膳堂的飯菜其實燒得不壞,即便是正在長身體的小夥子們,營養也足夠了。
倆人吃得極慢,將要飯罷,隻見黃雲台托著盛飯的木托盤在他們旁邊的座位上坐下。
王恒道:“雲台兄,今日怎得來得遲了?”
黃雲台略比王恒大二三歲,身量跟王恒差不多高,生得劍眉星目,與班上其他小書生相比,他顯得健壯一些,很有些英姿勃發。
身上書院統一著裝的藍袍有些發皺,袖口也是一圈淡淡的汙漬,看來是個不修邊幅的人。
“我替葉先生謄錄資料呢,他那間檔案室僻得很,常常聽不見鐘響。”
葉先生是教授書法的先生,袁山長親口品定的書院書法
王恒道:“雲台兄,聽說你已經做了葉先生的入室弟子,幾時領我也去替葉先生那裡抄抄寫寫乾點雜活,我跟葉先生討教討教。”
黃雲台笑道:“小王,葉先生孤身在書院寂寞得很,最喜歡咱們上門去聊聊。”
王才樂不可支:“七兄,你那筆字,還敢給葉先生抄抄寫寫,黃兄是婉拒你呢。”
王恒道:“就不興我搬搬抬抬,乾點苦力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