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歸田園居,此刻子醜交接之時黑漆漆一片,除了秋蟲唧唧,再無半點音聲。
王禦史大約經常不住這裡,園子裡沒有值夜的人,門房上李叟叔侄,因李叟吃醉了酒,應該早早就已歇息,看不到一丁點燈火。
費悅兒意識到園子裡沒有其他仆役後,就開始肆無忌憚地四處遊走,她的目力比一般人要好,黑夜中也能行走自如,搜索了近兩個時辰,結果是一無所獲,並沒有發現甚麼暗閣密室之類的東西。
費悅兒覺得,王氏歸田園居應該跟葉三姑娘沒甚麼牽扯,月初的賞秋會隻是一個巧合。
隨著陣陣鳥鳴,東方微微露出一絲魚肚白,破曉在即,注定今夜徒勞無功。
費悅兒身上穿著夜行服,須得趕在亮鐘之前離開這裡,回到客棧。
她仍舊扒在山牆上,準備跨到牆外的泡桐樹上,沿著樹乾滾落下去。
正於此時,巷子裡忽然傳出陣陣驚呼聲,一道黑影閃過,後麵跟著數人,前麵的黑影略有些體力不支,漸漸被身後的趕上。
那黑影卻不慌不忙從身上甩下包袱朝後扔去,一隻,兩隻,三隻,倒像是身上纏著無數個包袱一樣。
後麵的人哪有不撿的道理,就這麼一彎腰的功夫,前頭那個黑影腳底抹油般溜走了。
隻見圍牆下幾人撿起那些個包袱,隻當前頭那人被追得急了才拋下來的,不定是甚麼好寶貝,當下便將包袱打開,哪知解了一層又一層,一層層都是破衣爛衫,知是上了當,被前頭那人戲耍了,氣得哇哇叫,又沒了前頭那人的蹤跡,隻得泱泱折返回去。
費悅兒等這幾人走遠,趕緊躍下圍牆,直奔對麵客棧,飛身上了二樓。
他們定下的二樓上房房門虛掩著,王恒與小才已經等候多時了。
對於費悅兒的無功而返,王恒與小才早有心理準備,他們本來就覺得歸田園居藏匿葉三姑娘的可能性不大。
三人忙活了一夜,時辰尚早,便各自去補一覺。
費悅兒酣酣沉睡,醒來時日已西斜,去隔壁客房敲敲門,王才急忙叫了夥計把早中飯送上來。
“悅兒姐姐,你這一覺醒來,蘇州城出了大新聞。”王才眉飛色舞道:“金盆洗手四十多年的俠盜一枝梅懶龍又出山了。”
悅兒愕然道:“嘉靖朝的俠盜懶龍?蘇州坊間流傳了好多年,這位逸俠竟還在世上。”
王恒無限感慨,道:“再想不到的,這位逸俠重現江湖,蘇州城裡熱鬨的比過年尤甚,各家茶館酒肆都已經一座難求,今日說書人一概插檔說拍案驚奇一枝梅,各家台門裡的小廝,擠滿了府前街,給老少爺們打探知府衙門的最新消息。”
“這又是。。。”悅兒嘖嘖稱奇。
“看官,說一回新巧的平話,有多少好笑好聽處,且聽咱道來。”王才學著說書人的樣子,將筷子用力在木桌上“砰”得一拍: